蕭索眼神有些奇怪,仿佛瞬間老去,找不到一絲方才的稚氣。她的雙眸在水霧迷蒙中散發一種冰涼,一種近似於孤獨的冰涼;同時散發著一種寂寞,一種走到哪兒也找不到半點溫暖的寂寞。
她從地上撿起銀簪,用袖子細致地擦著,細致得好像銀簪上沾滿了褪不去的鏽跡。日光落在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紙。
“喵嗚……”狸貓在遠處溫柔地叫了一下,她的臉,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和這聲貓叫融合後這世界仿佛瞬間變得蒼涼蕭瑟。
傘公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痛入骨髓,飄渺渺道:“真的是你?”
“嗬……”蕭索笑了,笑聲酸澀得叫人不忍入耳,悠悠道:“難道你不知道要找的人就是我嗎?”
“你……”傘公雙目赤紅,連連揪著頭發,失望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蕭索沒有回答,幽幽看了傘公一眼,眼神變得怪誕,目光裏滲透著極大的厭惡與怨恨。
空氣突然凝結住,很安靜。
“沒事吧?”傘婆感覺到不對勁,瞅了一眼傘公,又瞅一眼蕭索,心裏隱隱有些酸溜溜的,她打破安靜,走到傘公身邊,從懷裏掏出一方絲帕,輕輕拭去傘公頸項的血跡後,扶著他,柔聲道:“起來吧!”
傘公費了好大勁才站起來,半邊身體躺在傘婆的懷裏。表情僵硬,不尷不尬地“嗯!”了一聲,道:“我沒事,沒事的!”
“嗬……”蕭索的笑聲再次響起,讓人心中湧起一陣悲哀。她背過身子,哀怨道:“你當然沒事,你可曾想過我是否有事,當日我身懷六甲你卻拂袖而去。你明知我是邪教之女,卻幾次三番搭救於我,嗬護備至,等我愛上了你,又嫌棄我是邪教。說什麼大陸半邊各走一邊,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可你卻在獨木橋上俠命遠播,而我呢?”
傘公脫開傘婆懷抱,向前一步,抓住蕭索的手,顫聲道:“你說什麼?我們有孩子?”
“是的!”蕭索一甩手,推開傘公,瘋了般喊道:“我們有孩子,而且是個兒子,可惜我娘嫌棄他,說他是狗屁名門正派的野種,孩子剛出世,大冬天,我娘就把孩子扔在雪地裏,等我趕到,可憐的孩子奄奄一息,沒人能救。我背著他去找聖賢莊騰武清,可那老不死地說我是魔教中人,見都沒見我一麵……”
“什麼?”傘公痛心驚呼,隨即又道:“就因為騰武清沒救咱們的孩子,所以十年前你滅了聖賢莊滿門?”
“對!哈哈”蕭索狂笑道:“世人都以為聖賢莊滿門招斬是因為七星劍和劍譜,卻不知真相,我上官小舞又怎會看上七星門的破爛劍法?”
“上官小舞!”包括傘公在內台上台下全數大吃一驚。
“原來你就是上官小舞!”傘公激動道:“我隻知道你是冥煙島的人,卻不知道你竟然是沈輕夢之女,難怪你娘如此惡毒,將我兒拋於荒野!”
蕭索揮手一拂,一張人麵落地,頓時引來一片驚呼。瞬間那個嬌靨稚氣的小姑娘不見了,赫然變成了一個鳳眼充滿哀愁,未施粉黛,飄飄如孤寂仙子的中年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