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完顏景緣認為這個男人可能是故意的,因為他的眼睛裏透著狡黠,那麼的明顯,可是下一瞬間,那樣的狡黠一閃而過,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這個男人沒事人一般的摸樣徹底讓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出現了幻覺了。
“我們下去吧,岫兒,書上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看樣子天好像要下雨了……”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戟辰袖玩的不亦樂乎的樣子,她倍感頭痛,都是自己做的孽啊,要不是自己連夜逃跑,這個男人現在怎麼會成了傻子呢?
可是戟辰袖壓根就不想去聽她的話,嘴裏不斷地念叨著,手上也不斷的動作著,拍手叫好。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
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
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完顏景緣的整個心都紅腫了,這是蘇軾的留別妻,其中的情誼自然深刻的讓人發自肺腑的淚流滿麵,可惜的現在她的再也沒有能力去體會其中的深刻含義了,光是在這裏看著這個男人,她的心就忍不住想要跳動著,何況是愛上他呢?
“歡娛在今夕,嫣婉及良時。征夫懷往路,起視夜何其。參晨皆已沒,去去從此辭。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他們是結發夫妻,可惜的是蘇軾是朝廷的官員,為了國家出使匈奴。他多麼舍不得與自己的妻子分離啊。就像現在,我握著你的手,是那麼的幸福,真希望這樣的時刻就是永久。我走之後,都將歡樂的日子共同回味。可惜的是蘇軾答應他的妻子,隻要活著,就一定回到她的身邊,完成此生的承諾。如若遭遇不幸,他也會將對你的思念帶到時間的盡頭……”
吸了口氣,她的眼淚慢慢的滑落了下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去就是十九年啊,岫兒,我也一樣的愛你,可是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再去愛你了,天知道我多痛苦啊……”她突然間抱著戟辰袖,再也顧不得其他的許多,直接盈盈的哭起來起來。
戟辰袖的雙手慢慢地收緊,也摟住了她:“姐姐莫哭,哭了我會心痛的……姐姐莫哭……”他的大手一邊撫慰著,一邊不停的拍合著。
在他懷裏的完顏景緣一下子意識清醒了起來,自己怎麼能在現在意識絲毫不清醒的戟辰袖的懷裏哭泣呢?她真的是太感性用事了,可是一看到戟辰袖的這張臉,她就忍不住想要好好的去愛他啊,去守護著他,去走近他的心裏。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⑵。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我該怎麼辦?”撫摸著她的臉,恨不得把這個男人的一切都鑲嵌在自己的心裏,可是一切終究敗給了現實啊。
一切的期望都隻能化作愁斷腸的悲哀啊,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啊。遙望著遠方風雨欲來的氣勢,她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再次麵對著戟辰袖:“走吧,真的快要下雨了,我們下去吧……”
戟辰袖卻是執著的看著她:“姐姐為何要哭泣,為何如此的悲傷,看的我心痛……姐姐是我的誰?為何我們會在一起……”每一句話聽起來都是如此的合理,可是完顏景緣甚至一句話都無法回答出來。
現在她是這跟男人的誰呢?隻是過眼雲煙一般瞬間即逝吧,有她亦可,無她亦可,夢散了,她就該回去了。
“姐姐隻是和你在此處巧遇到而已,料想你是掉了下來,等你好了,姐姐就該送你回去了……”收拾好自己臉上的淚痕,她哽咽著說出這份口是心非的話語。
戟辰袖在心裏笑了一下,這個女人恐怕是真的當自己傻了啊,說出來的話簡直是離譜呢,和自己沒關係?她以為她的眼淚會騙過自己嗎?她以為這一切會結束嗎?他偏偏就要逼問出這個女人心裏的一切,包括為何追逐自己而來,既然想要裝作漠不關心,那麼他就要打破她心裏的一切認知,想到這裏,他的眉頭微微的挑開,直接看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