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府,別院內,湖邊——一身漂亮的彩衣隨風在湖邊舞動像是一隻夜裏的蝴蝶。

夜已是三更時分,夜裏已經有些涼意,初秋的寒意襲來,凍得人瑟瑟發抖。若沒有什麼大事,一般人早就該睡下進入香甜的夢鄉,誰都不會出來忍受這樣寒涼之氣的蝕骨的侵蝕,可現在,齊蠍風就站在湖邊,即使如此寒涼的夜,她也仍不願離開湖邊,隻為湖邊通往大門的走廊,隻要有人進入王府就會經過那條走廊,她就能清楚的看到——看到琅邪的身影。

戀他已經數年之久,自從她隨著姐姐來到這座王府的那日起,她就已經癡迷上那偏偏少年,隻可惜,那人的心裏早已住了其他人,他對全世界冰冷,甚至將所有女子拒之門外,卻隻對一個女人敞開,就算這個女人根本不曾愛過他,甚至深深的傷他,他都義無反顧。

這樣的情愛像是詛咒,像是枷鎖,像是毒藥,這些年無論她做什麼,那人都不曾睜眼看她一次,到最後,她的心已成碎片,除了瘋狂的嫉妒再也拚湊不出任何色彩。

她嫉妒慕容蓮,嫉妒無論她做什麼,那人都緊緊的守在她身邊,嫉妒她所擁有的一切,時間久了,她自己都認為她恨不得讓慕容蓮死,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

“蕭蕭冷風瑟瑟寒,情深無跡虛妄川。”她嘴中輕輕的吟誦,說不盡,數不清這情中的傷跟煎熬。

忽然有人臨近,停在不遠處,齊蠍風沒有會頭,卻似乎早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事情查清楚了?”

那人的嗓音清脆無比,卻是個女子:“是,小姐,琅將軍出王府過果然是為了小郡主。”

“那他找到了?”

“是,將軍已找到小郡主了。”

風中,她的彩衣被吹的嘩嘩作響,唇角卻流下了宛如紅蛇的血絲,帶著腥甜的氣息流入嘴中,是她憤怒的咬傷了自己的嘴唇:“在哪找到的?”

“倚翠坊。”那人回答。

齊蠍風忽然回過頭來不可思議的望著那人:“全城最大的妓院?”

“是。”

“她怎麼會在哪裏?”

“奴婢不知,奴婢一路跟隨將軍到了倚翠坊,然後就被那些女子拒在門外,後來看見小郡主一個人先跑出來了,將軍也追了出去,後麵好像還有一個男人。”

“是誰?”

“奴婢不知,但看上應該是個狂傲不羈的的男人,相貌長得很俊朗,奴婢從來沒在城裏見過這樣的男人。”

“是嗎?”涼涼的語氣,夾帶著嘲諷,她說:“又是一頭狂蜂浪蝶,那些男人的眼睛莫非都瞎了不成?向她這樣的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敢去爭取的女人,他們到底喜歡她什麼?”

“小姐勿要動氣,身子要緊。”

“什麼身子。”齊蠍風故意躲開婢女送來的衣服,恨不得一頭紮進涼水裏,妒忌化為怨恨變成一成條蛇,在她心裏翻滾的如同沸水一樣:“沒人心疼沒人在乎的身子有什麼意義?慕容蓮——她慕容蓮從來都不用擔心她的身子,所有的人好像都把關心送給了她,所有人都將她如珠如寶的護在手心裏,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摔了。誰又曾關心我齊蠍風?就算我當場跳進這湖水裏淹死,他們也不會關心半句。”

“小姐千萬別這麼想,無論如何,至少還有琳兒真心真意的對小姐。”

“那又有什麼用?”齊蠍風忽然撕心裂肺的喊著,隻有在她的別院,她才能像現在這一刻將自己所有的痛苦喊出來:“他們都不要我,你知道嗎?琳兒?我真的恨不得慕容蓮去死,用世界上最慘的方式去死,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得到那人的愛,她根本就不愛他,既然不愛他,為什麼還要拉著他?為什麼?慕容蓮,我恨你,我恨你。”她的手在石頭上摩著,摩出血了卻仍然停不下來,淚滴下來,不是因為那血,而是因為心痛:“為什麼你明明不愛他卻還要霸占著他的愛?他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卻連一眼都沒看過我,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琳兒看見她這幅樣子,趕忙過來攔住她,將她的手放在手心,心疼的滴下淚:“小姐,奴婢求求你別在折磨自己了,世界上這麼多男人,為什麼你非要選中那一個?他不愛你,也不會愛任何人,他注定要被小郡主折磨,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想開點?”

“我不知道。”她無法控製自己,她無法讓自己討厭那人,甚至不愛那人,她做不到,她一絲一毫都做不到,她不知道怎麼辦,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控製不了自己,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