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閻眉頭一皺，坐在那裏不再說話。
伍常看他們都不吭聲了，訥訥開口。
“什麼，什麼叫鬼氣？”
範無救皺了皺眉，見謝必安和羅閻都沒解釋，自己就開了口。
“滋養活物的叫生機，維持死物的叫死氣，也叫鬼氣。”
伍常皺眉，“死物都死了，為什麼還要維持？”
範無救嗤笑一聲，“死了就是灰飛煙滅了？就是化為灰燼了？就是徹底不存在了？”
範無救很少會用這樣的口氣說話，羅閻和謝必安都看向他。
範無救將手握拳，抵在唇間輕咳一聲，不再說話。
謝必安伸手摸索了一下他的手掌，知道他是為自己受傷而感到急躁了，“恐怕那棟大廈古怪挺大。”
羅閻點頭，伸手在虛空一抓。手心立刻出現一顆亮晶晶的珠子，接著塞到了謝必安的嘴裏。
謝必安身上的傷口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一張慘白的臉也變得氣色好了不少。
謝必安察覺不疼了，這才下了床，蹦跳兩下。
果然好了。
“你們兩個去查看一下吧，不要上樓，在地底三尺處瞧一下。”
“是！”
兩個人應聲，牽手在虛空中消失。
伍常坐在床邊歎了口氣，“總感覺……會出事。”
羅閻看向伍常，沉默了許久。
伍常的眼睛很大，瞳孔是明亮澄澈的琥珀色，水潤的像是一汪淺潭，帶著無法形容的無辜與純潔。
看著他，羅閻不自覺的就想到了明媚的秋日午後，他坐在往生石上，看著隔岸的彼岸花。
陽光透過他幻化出的結界如水一般流淌進來，讓漆黑的地獄多了一抹生機。
與陰冷的死氣不同，陽光是暖的，是香的，讓他覺得自己仿佛還活著。
“好暖啊，像是蓋了被子。”
那個聲音悠長舒緩，像是好聽的音符，落在周遭，叮咚作響。
羅閻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擰過頭，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陳年往事。
“他們是鬼使，會受傷，但是不會死。”這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伍常覺得他說話的方式很奇怪，就算死不了，受傷也不好吧？
不過既然他都不在意，伍常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去多計較了。
羅閻轉身出了門，伍常伸長脖子看了看，見他坐在外麵曬太陽。
伍常趴在床上，跟皮皮蝦似的。
外麵陽光正好，不知道是不是伍常的錯覺，他覺得自己似乎能聽到陽光下什麼東西發出嗶啵嗶啵的破裂聲。
是泡泡？
伍常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暖洋洋的，眼看就要睡過去。
然而就在伍常睡過去的瞬間，堅硬的地板突然變成了沼澤地。
一個個的黑色泡泡從地板下冒出來，破碎後發出輕微的聲音。
空氣中漸漸傳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氣，就好像是陽光下修剪過草皮傳來的那種味道。
伍常忍不住的咂摸了一下嘴，睡的更沉了。
就在伍常陷入沉睡的一刹，地底下突然冒出五個腦袋。
黑紅綠紫藍，就好像是五個幹癟的塑料小人。
仔細看的話，不禁會聯想到電影裏常見的醜陋精靈。
他們四肢細長，身子矮小。全身像是除了骨頭就是皮，甚至能夠被陽光穿過，看到他們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