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漫天金光褪去隻有，紅彤彤的崖下已經是黑炭般的一片。
伍常探頭過去看了看，空氣中燒焦的味道已經將原本的腥臭味完全遮蓋，連帶著原本的白骨都燒成了黑炭。
羅閻拍拍他的腦袋，“現在不怕了？”
伍常點頭，“確實，沒什麼可怕的了。”
羅閻笑笑，“走吧，還有幾處，一起毀了。”
伍常跟著他繞著後山走了一圈，發現了五處陣法。
每一處的程序都跟這一處相同，隻是大概其他地方的陣法沒有這裏的厲害，所以動靜沒那麼大。
兩個人處理完了，天已經蒙蒙發黑。
“回去？”伍常往周圍看看，總覺得黑暗中有眼睛盯著他們。
他緊緊的拽著羅閻的袖子，不敢鬆開。
羅閻拍拍他的手背，伸手一指對麵山頂的位置，“看，那裏有一顆星星。”
伍常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什麼星星？”
羅閻站到他身後，雙手捧住他的腦袋，讓他的視線對準那邊，“看見了嗎？”
伍常果然看見對麵山頭那裏，有針尖大的一點亮光。
“哇……”
羅閻笑笑，伸手一揮。
本來還有些許微光的天空瞬間黑了下來，天幕上閃閃爍爍，不斷的有光點出現。
原本隻是一個光點，慢慢整個天幕上都是星星。
“好美啊……”
“現在城市都因為燈光汙染，很難見到這樣的景象了。”
伍常連連點頭，一時間也忘了恐懼，跟羅閻一起幹脆躺在草地上，枕著雙手，望天。
不時有風吹過，帶著林間的鬆香，讓人放鬆下來。
羅閻也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下意識伸手摸出玉玨，舉到麵前。
伍常一歪頭，就看見他用玉玨的空心對準一顆星星。
想到那玉玨的來處，伍常的心情稍微冷卻了些。
“哎，那個得嵐……是什麼樣的人啊？”伍常問道。
“他……很好。”羅閻將玉玨收到手心，“我第一次見到他那麼好的人。”
伍常一個勁的翻白眼，“被你發了那麼多好人卡還能對你好，他也是夠死心眼的。”
羅閻笑笑，“是啊，剛認識的時候，我大概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他……是往生石化形，天上地下無所不知。”
伍常挑挑眉，沒插嘴，繼續聽著他說。
這是羅閻第一次說起得嵐，他很好奇，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他心裏待上千年萬年不被忘記。
“他是女媧補天時剩下的最後一塊石頭，因緣巧合落入地府。我是天地之間的混沌之氣，修成人形便立刻位列仙班。”
“地府裏沒有任何的休閑，除了修習佛法、參悟大道，就是審判惡鬼、生魂托胎。”
“那時候我實在是無聊，就讓諦聽來給我講佛法。我……就坐在往生石上，聆聽佛音。”
“……等等，”伍常歪頭看向他，“你說，得嵐是往生石化形，你……坐在往生石上聽經書？”
羅閻笑著應聲，“對，得嵐就是因為陪著我聽佛經，才能提早化形的。”
伍常不知道該說啥了。
初戀情人是屁股墊子，真不知道羅閻是怎麼做到的。
打開了話匣子，羅閻就說起了他們的往事。
初時隻是好友，一起修行，一起遊曆人間。
後來遇到人間劫難，又遇到天界大亂。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的產生了情意。
“說起來，第一次意識到對他的異樣感情，還是因為在人界。”
“嗯？”
“那會兒……似乎是兩晉？南風盛行。我跟他一起到人間截殺惡鬼，正好碰到一對……”羅閻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那場景。
伍常咳嗽一聲，“行了，我能猜得到是什麼。”
羅閻笑笑，“那時候看到一個男人親吻另外一個男人，我不覺得惡心，甚至還忍不住的想，要是對方是得嵐該多好。”
“得嵐生的極美，勝過萬千絕色。”
伍常醋溜溜的應聲，“嗯，男人都是色狼，人家長的不漂亮，你也看不上。”
“不，”羅閻反駁，“我並不是隻看皮相的無恥之輩。”
伍常撇撇嘴，“是嗎？”
羅閻長出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得嵐都不在了。我還記得那時候，天罰將至，本來應該是我灰飛煙滅。”
“那是我的大劫，準備了千年，卻因為跟地獄獸大戰一場損耗元神。”
“得嵐看出我無力抵抗天罰，就在天罰兜頭而下的那一刻衝了出來，將我禁錮在他的結界之中，替了我。”
說道這些的時候，羅閻已經閉上了眼睛。
伍常甚至能聽出他聲音裏的輕顫，似乎是後悔不及。
伍常側過頭去，看見羅閻已經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