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話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嫡公主,而是陳太後母家的小侄女,陳可卉。
“陳太後,念在你是先皇嫡皇後的份上,你若實話實說,朕可以……不殺你。”
龍玨軒此言一出,下頭一片嘩然,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太後縱然當真狸貓換太子,也不必說到‘死’這麼嚴重的字眼。所有人都摒息凝神,一言不發。
陳太後的肩膀也輕輕的微顫,自古帝王都是冷血無情,這龍玨軒,能夠在先皇諸多的優秀皇子中脫穎而出,絕非是偶然,陳太後的腳步不禁的後移了兩步,在陳可卉的攙扶下勉強站穩了。
“陛下英明,自有決斷。哀家說什麼都是枉然,陛下若是有什麼想說的,那便直說吧,自家人沒什麼說不得的。”
龍玨軒的話,已經讓陳太後意識到龍玨軒或許已經知道了所有,掙紮倒不如說著客套話,眾位大臣皆在,她的身份擺在那兒,總會有人願意去替她說話的,她如今唯一能報的一絲希望就此。
“不知母後可還識得這個。”
從袖中掏出了一張宣紙,滿是笑意的遞給了陳太後,陳太後不明所以,隻是一臉茫然的結果那張紙,眼神時不時的的撇過龍玨軒。
看到紙上的東西,陳太後的臉色一時間唰白,瞳孔放大的盯著龍玨軒,滿是難以置信。她本以為,龍玨軒查出了可卉的身份,沒想到,龍玨軒知道的,比她想象的多。
“看來母後是不認識啊。”
龍玨軒的眼神輕輕的瞥過陳太後,笑意漸濃,滿是玩味的臉孔讓陳太後甚至下頭的大臣們都有些毛骨悚然。輕輕的攤了攤手,龍玨軒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抬手把那張紙高高的舉起,目光移到了下頭的大臣們。
“這個圖樣,是朕一連兩次在宮外遇刺時,黑衣人身上的紋身,當然,也包括梨妃遇刺之時所看到的。”
話落,底下一片唏噓聲,敢行刺一國之君,膽子倒是不小,隻是龍玨軒刻意把眾人叫來泰蘭殿,絕不是無的放矢的,聽方才的那句‘你若實話實說,朕可以……不殺你’,不免讓所有人把此事和陳太後聯想到了一起。
陳太後與龍玨軒之間素無交情,但也不曾有何宿怨,若說要行刺龍玨軒,恐怕說不過去。眾人皆是各懷心思的一聲不吭。龍玨軒輕輕的挪動腳步,兩步走到了陳太後的身前,袖中狠狠的甩出了一塊腰牌,金燦燦的三個大字落入眾人的眸中——泰蘭殿。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同陳太後一樣的驚訝,既是詫異,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種情況之下,陳太後也深知無力挽回,龍玨軒既然能夠拿出這塊腰牌,那必然就是查清了一切了。陳太後細細想過這一早發生的事情,便覺得可笑,龍玨軒既然能帶著大臣們和後妃一同來,必然是胸有成竹的,是她自不量力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栽在你們母子手中,叫哀家不服都不行。”
陳太後之事,本就在腰牌落下的那一刻明了,可太後說出這樣一番話,所有人再次沉默了,太後與陳太後之間,本該不涉及什麼利益問題,陳太後誕育的是嫡公主,本就沒有什麼皇位之爭,但陳太後的那句‘栽在你們母子手中’,讓所有人都愕然了。
龍玨軒輕輕蹙眉,眸光狠狠的掃過陳太後,雖說他如今已坐上了皇位,當年坐上皇位之前的往事,他已經不想再去提,更不想因此牽扯到禮佛的太後。
本以為,被眾目睽睽之下揭穿了一切,陳太後會不管不顧的說出一切,給龍玨軒難堪,給太後難堪,沒想到,陳太後一言不發,輕輕的搖了搖頭。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樣的道理,陳太後在深宮之中那樣久,如何會不明白,不管龍玨軒是不是個傀儡皇帝,是不是隱隱的被人操縱著,但改變不了的就是,他是一國之君,他仍舊有權利去發落任何一個人,何況,她還是一個鑄下大錯的人。
退一步,海闊天空,的確是如此,就在上一秒,龍玨軒決定斬草除根,把陳太後和那個冒名頂替的嫡公主逐出宮闈,可就是那麼一秒,他心慈了。他本不是這樣的人,可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底某一個柔軟之處,像是被擊中了一般。
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想起,若是玉瑾瑤,她會選擇原諒。
“本就是一家人,說什麼虛話,難得給母後請安,開個玩笑,母後莫要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