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顯然是個不愛惹事兒的,怯怯懦懦的湊過來扯扯他的袖子,老實說,雖然兩隻食人魔都綁得挺結實,可他心裏還是有點踹踹的怕哩!
阿輝瞪了他一眼,從鼻子裏噴出口氣,甩開他的手提起燈籠便朝木柴堆走去,理也不理他。
知道那群大漢沒惡意,都是一個鎮子的人嘛,哪兒那麼大深仇大恨,就是看不慣他們仗著自己年長對他倆頤指氣使,當奴才使喚,而且少年人,心高氣盛,經不得一點撩撥,滿身不知道往哪兒發泄的精力,也隻得借著這些由頭來釋放釋放了。
阿毛毫不在意,不遠不近的跟過去,瞧著他將擱在歇腳長凳邊的燈籠提起,拎到木柴邊放下,拿出裏麵的蠟燭來,小心護著那點燭火去點幹木柴。
這火,可不是一般的火,紅橘色,明晃晃的,是早上請來的那個捉食人魔的英雄引來的三昧真火,據說,能燒盡天下一切萬物!這兩隻小小的食人魔那自是不在話下,眼瞅著那點小小的火苗頃刻間變成熊熊大火,阿毛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阿輝,過來點,別烤著。”
“就你事兒多!”嘴裏不屑的哼著,名叫阿輝的少年還是老實往後退了退,張大眼睛想看看兩隻食人魔被燒的如何了,卻被滿目的火苗擋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隻得作罷,一屁股在長凳上坐了,從地上拎起一個竹筒來,晃了晃,裏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也不知這火要燒多久。”
火易燃,難滅,那陰沉冰冷的男人警告說,等燒盡之後,必須用這竹筒裏的水澆滅餘下火苗,否則,後果自負。
火是奇火,水應亦非凡物,他當時多嘴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水,男人隻丟下四個字“四海之水”。
大意,應該是從東南西北四個海中汲取彙聚的水吧,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人,竟這般厲害?
阿毛感歎一句見身邊人毫無反應,隻瞅著手裏的竹筒兩眼發直不知在想什麼,隻得暗暗歎了口氣,看了呼啦啦燃燒著的大火一會兒,滿耳朵都是劈裏啪啦的木柴灼燒聲,也覺著無趣,便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低頭看了起來。
三昧真火既然能燒盡萬物,那胳膊粗的鐵鏈亦不在話下,沒一會兒,便被火苗舔的隻剩細細幾根。
兩隻食人魔轉動頭顱對視一眼,豁然從火中坐了起來,輕鬆掙脫束縛,身形如風的逃離火海,他們後背的白骨也已被燒得殘破不堪,可好在火勢未完全蔓延上來,剩下的幾根骨頭和脊柱足夠支撐他們正常行走。
兩隻食人魔靜悄悄的來到兩個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少年,然後在他們不知不覺之中,便附上了他們的身。
隻見阿輝和阿毛精神一震,倏忽站起,麵色隱隱青了一層,便手腳僵硬的齊齊朝外走去。
周遭喧囂熱鬧,白水和冥漠痕卻顯得和這裏格格不入,冥漠痕是懶得搭理任何人,白水則是沒心情和別人來往,有來敬酒的就喝,卻絕不多加客套,沒人來敬酒,便安靜的自飲自酌,他生的風流俊美,一舉一動中皆透著風雅,讓人看著不覺做作,反而顯得閑逸自在,像一幅會動的風景畫。
他們坐的是上首,正對著的方向便是大門,阿毛和阿輝甫一進來,白水就注意到了,他蝶翅般的長睫一掀,那所有明著的隱著的景象,就一清二楚的全部映在墨色的瞳仁中,一覽無餘。
冥漠痕雖沒有陰陽眼,卻也敏銳的覺察到不對勁,轉頭和白水相視一眼,白水立即心神領會,悄悄招手喚過一個人來,附耳低低交代了幾句,便一同和冥漠痕起身,蹲下去藏在長桌之下。
那人雖覺奇怪,但看在白水偷偷給他塞了筆小費的麵兒上,還是依言照做,朝著兩個一進來便東張西望,好似在找人的少年走去,大咧咧的一拍阿輝的肩道:“你們兩個小崽子怎麼才來啊,磨磨蹭蹭的,事兒都辦好了?對了,白公子和與他一起滅掉食人魔的那位……”冥漠痕沒與外人說過名字,這人想了半會兒想不出來,幹脆就用別的代替:“那位黑衣公子啦,他們去東邊的偏房歇著了,你們若想敬酒,就去那邊找他們吧!”
阿輝和阿毛目中竄出火花來,也不拿酒,就這麼直挺挺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奇怪,阿輝也就算了,連阿毛咋也學會不搭理人了?好的不學就知道學些壞的。”往嘴裏扔了顆花生,這人嘀咕了一句,又趕緊回到席上去吃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