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課時,蘇木進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葉菲菲的位置掃去。
沒看到那抹清麗的身影,空蕩蕩的位置,桌麵上一層不染。
她垂下眼瞼,索然地走去自己的位置,默不作聲地在徐尹西旁邊坐下。
徐尹西淡淡瞥了她一眼,停下在包裏翻書的動作,側頭問,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自從昨天遇到安夜明,回來後就這樣鬱鬱寡歡的,你是——不是變心了?”
“哪有。隻是,安夜明昨天告訴我他要去法國,所以昨天的見麵其實是告別。”
她推了推徐尹西的手臂,雙手在桌麵上支撐著下巴,“我第一次覺得有些搞不懂這個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你隻需要搞懂俞斯言就行。”
蘇木瞪了她一眼,“你認識安夜明?”
“商場如戰場,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不過他似乎不參與安老頭子的事業。”
“哦。”應了個字,輕歎出聲。
看向窗外,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陰沉沉的外麵一片煙雨蒙蒙,潮濕的霧氣渲染得整個學校朦朧陰冷,涼風吹進來,窗邊的藍色窗簾高高揚起。
有些淒涼的初冬。
“安夜明,我們走吧。”
飛機場,天氣陰沉,一名麵容姣好的女子從臂彎裏取出件外套,披在站在機場外不動聲色的男子身上,他無聲地望著那片陰沉的天空。
風有些大,不知道從哪飄來幾朵樹絨,落在他額頭黑色的碎發上,他微微笑著,這摸不著看不見的風,卻是很會興風作浪。
蘇木,我不能如期歸來,這才是告別的意義。
女生想走上去說些什麼。
男子的情緒卻戛然而止,抽身,迅速和機場門外的風景拉開距離,換上冷淡的表情。
坐上去法國的飛機,葉菲菲坐挨著麵色沉寂的男子。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表情有種莫名的愉悅。
她側頭緩緩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村上春樹嗎?”
男生少有的搖搖頭,眼睛依舊緊緊閉著。
“他寫過一篇文章——藍草莓冰淇淋,”她眯著眼睛,很認真的回憶, “我永遠不會忘記三個小孩在公園滿足的坐著吃冰淇淋那些場景。”
她按在報紙上的手指扣在包的拉鏈上,輕輕柔柔的聲音,“所以,從少女時期我一直有個幻想,做藍草莓冰淇淋裏的女主角。在半夜兩點對男主角說“我想吃藍草莓冰淇淋”,男主到了最後一道門,卻發現正在一樣為了冰淇淋在和食蟻獸摔跤的兩個中年男人,他用曼陀林的背後,像「Y的悲劇」那樣,把兩個中年男人和大食蟻獸一一打死,打開冷凍金庫,拿到了藍草莓冰淇淋。”
被詛咒的藍草莓冰淇淋,放了三十分的幹冰的藍草莓冰淇淋。
他拿到冰淇淋,回到家時,是黎明時分的五點。她已經睡得沉沉的。
那時候我就想,如果你可以穿上襯衫,走出馬路上,逮到一部出租車,去為了我這個專挑這種莫名其妙的時刻,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的女人去買藍草莓冰淇淋。
我會很滿足。
葉菲菲苦笑,安夜明第一次沒有打亂她說這麼多似乎沒有意義的話。
側頭望著靜靜靠在椅背的男生,他神態沉靜,眉毛平緩。
一動不動的眼睫看起來像睡著一般,直到葉菲菲溫熱的手指覆上他冰涼的手心,他眼睫微微一顫,想要抽離。
“安夜明,我們結婚吧,在法國。”她輕聲說道,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瞳滿是柔情,“你先不要拒絕。”
感受到他冰涼的手微微朝動,她搶先說道。
“葉菲菲,”他緩慢地睜開眼,移開手,“不要再開玩笑了。”
和一個生死都不能掌控的人,是沒有未來的。
“我沒有開玩笑。我的幻想,就是和你一起。”她深深的望著他,企圖能看出什麼情緒來。
“我不在乎時間有多久,”她固執說道,撩起散落在臉龐的長發,“有時候你的想法讓人難以苟同,我真是,難以理解。”
“你不像我一樣是無牽無掛之人,後麵還有很好的路在等你走。你不要不知好歹浪費別人沒有的東西。”他輕輕地歎氣,頭微微斜倚在椅背上。
“嗬,你安夜明竟然會為我考慮,”她捏緊手裏的報紙,微笑著道,“隻是說話還是這麼讓人討厭。”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應該習慣了。”
說完繼續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葉菲菲一愣,看著他這麼雲淡風輕,有些氣急敗壞,“如果你無牽無掛就不會去找蘇木。也不會什麼也不告訴她。”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