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微微笑了起來,道:“不想死,就不死。”
六個字後,他忽然猛的一揮手爆喝:“行刑!”
幾十杆槍同時對著天空開火,雷鳴似的聲音震得小姑娘們捂起了耳朵。
硝煙散去,堆在院子中的柴火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已經死了,害死你們的人,是日本人!你們的仇就握在你們自己的手裏,聽明白了麼?”
從那天開始,小姑娘就脫去了妓女的身份,和所有的姐妹們一起被送入了軍校,就在哪裏,她認識了小少爺,不同於她們的走投無路非如此不可,小少爺是標準的大學生,有知識有文化,為了報效祖國,才加入了軍校。
前方打仗的人已經太多了,讓這群小姑娘和大學生上戰場,是怎麼都不可能的事,他們的任務是被培養成優秀的地下工作者,為前方的戰士來奪得可以決定戰爭勝利的情報。
作為最好看的姑娘和最帥氣的小少爺,他們被分在了一起,小少爺仿佛仍是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樣子,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黎,以後我們就是搭檔了。”
小姑娘太小就接了客,對於男的總沒有什麼好的印象,可當她的掌心和小少爺的掌心貼在一起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太陽,光明而炙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時間一年年的過去,他們經過了許多次的任務,而以舞女身份作為掩護的女孩愛上了自己的搭檔,在作為掩飾的假扮的愛情中迷失了自己。
小少爺是養尊處優的性子,雖然嘴上喊著報效祖國,可畢竟還是依靠著家裏的人的寵愛,所以當他發現家裏的人對小姑娘並不滿意的時候,就擱置了,他是打算再等一等,求一求,就像他每次買東西時候的那樣子,家裏人就算不同意,還是會買的,隻可惜,這次的擱置,就是永遠。
最重要的計劃暴露了,小姑娘隻身赴死,留下了小少爺,她留下的荷包裏隻有一句話。
“若有來生,願做佳偶。”
隨著槍炮聲,最後的一個黑幕,是女孩子的聲音輕輕的唱起了南方的童謠,從奄奄一息,到魅惑女子,到最後的時候,變成了含著糖果含糊的童音,小小的劇場裏此起彼伏的傳來了抽泣聲,為那個女子,也為獨活下來的男孩,更為那個身不由己的時代,劇場的燈暗著,沒有人需要顧忌自己的形象,所以他們都在放肆的釋放著自己的感情,這個故事是他們製作出來的,可當時,他們完全不知道,會這麼讓人震撼。
燈漸漸的亮了起來,所有的人也都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逐漸的離開了這個小劇場,除了那個坐在劇場最中央的老紳士,他穩穩的坐著,閉著眼,仍是任由自己沉浸在那黑暗中。
蘇煙走到了他的身邊卻並沒有打攪,一直到黎先生睜開了眼睛,她才問道:“黎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說實話,她現在很緊張,畢竟這部戲拍出來,最有發言權的,就是黎先生了。
黎先生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這時候被他取下來輕輕擦拭,他低著頭道:“拍的很好,你們基本上把故事完整的呈現出來了,讓我很驚喜。”他停頓了一下,把眼鏡重新帶回鼻梁上:“不過有一點。”
蘇煙道:“您請說。”
“你沒她漂亮。”他頓了頓然後笑了,又道:“不過你比她的命好,你生在了這個時代。”
蘇煙聽過之後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說不清是不是入戲太深,她扮演了這個女孩子幾個月,她用心的揣摩,模仿,劇本和原著都統統的讀了很多遍,她現在有一句話迫切的想要詢問黎先生,而她也的確如她所想象的那樣,詢問出聲了:“黎先生,您是愛她的,對麼?”
黎先生站起身來笑著道:“看破不說破,小姑娘,太聰明了不好。”
這句話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了,直到這個時候,蘇煙和陳凱霆才看出來黎先生今天的裝扮,他穿著一身燕尾服,帶著紳士帽,駐了一隻文明棍,花白的頭發向後梳成了背頭,他的上衣口袋裏,還別著一支玫瑰,他似乎不是來看電影的,而是來赴一個約會。
看著黎先生離去的背影,蘇煙淡淡道:“所有的人都會以為這隻是一個寫的不錯的故事,可是誰又知道,這是一件真實的故事呢?”
自從拍戲的時候,陳凱霆就覺出來了不對勁,蘇煙是一直把演戲當做工作來做的,所以入戲快出戲也快,可唯獨這一次,在這部電影中,她的演技達到了巔峰,可她卻深陷在劇情之中無法自拔,經常會在拍攝結束後,依然為劇中的劇情流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