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未到,房門被人打開,一道灰青色的身影走進來。
來的人是個年歲頗大的婦人,盤著規矩的發髻,高高的顴骨,見之刻薄。
她進來的時候滿臉嚴肅的,看見前麵的人愣了下。
安玖正是要推門出去,還是昨日穿的月白袍子,長發利落的係起來盤上,給人一種雌雄莫辨之感。她就站在那裏,看見人後,麵上就帶了淺淺的笑,恰到好處的親和,“姑姑來得這樣早麼?”
管事姑姑皺著眉,“……你這穿的是什麼,還不換下來。”
她將一身淺碧色裙衫遞給安玖,麵上不耐,“快些換上,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
安玖應聲,接過衣服在屏風後麵不過幾息時間就出來了,低眉順眼的小模樣惹人心疼。
管事姑姑的眉毛皺的越發厲害,上下打量著她,這姑娘生的如此貌美,氣質談吐皆是上乘,會是個奴婢?還竟然是個爬主人床的奴婢?
“姑姑姓什麼,如何稱呼?”
“姓李。”她又皺眉,“你個小丫頭,少套近乎。”
安玖尚且蒼白的臉浮現笑容,嬌俏可愛的,“可我一見姑姑就覺得親厚呢!”
論起吹溜拍馬,舍她其誰?
李姑姑的麵上稍緩,“隨我來吧,今日的活真是太多了。”
隨著這句話的結束,安玖開始了小小婢女升職記。
粗使丫頭的活兒分很多重,灑掃修剪樹枝後院幫廚等等,而安玖,她分到了劈柴。
後院裏,安玖站在堆起來和小山的一樣的木頭前,看著腳邊的斧頭,心裏很是複雜。
都是粗使丫頭,有的要端茶送水,有的卻要劈柴,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那麼大呢?
“還不快些,做不完這些你午膳就不要吃了。”管事的姑姑站在旁邊滿臉漠然。
早膳就沒吃,安玖瞥她一眼,若自己真是個小丫頭,沒準兒此時已經氣哭了。
她撩了袖子,坐在一個小板凳前麵,手持那把比普通斧頭大二倍的巨斧,高高抬起,手起刀落。“哢擦!”
“哢擦!”
“哢擦哢擦!”
一斧一個,直接劈成二半,看的管事姑姑心裏發寒,總有種那斧頭砍在她脖子上的錯覺。
她真是沒想到,這姑娘力氣這麼大啊!男人手臂粗的木頭,她眼睛眨也不眨的劈成二半了。
半人高的木頭堆,整整劈了三個時辰才結束,恰好趕上午膳時間。
管事姑姑來檢查的時候十分滿意,那劈好的木頭擺的整整齊齊,地上的碎屑也已經打掃幹淨了。
是以她再看向安玖的目光就帶了幾分讚賞,說出的話也稍稍柔和,“左轉就是廚房快去用膳吧,晚了那些丫頭片子們回來可有得搶了。”
安玖抿了抿幹裂的唇,一整個早上滴水未進,站起來還有些頭暈,“謝謝姑姑,不過我素來極少做這些活……”她右手虎口磨破了皮,此時高高腫了起來,同旁邊細嫩的皮膚一比顯得觸目驚心。
“好疼啊姑姑。”
她看著小姑娘紅了眼眶,也有些不忍,卻是道,“藥那麼金貴的東西,哪裏是我們這些奴婢能用的。”
安玖哭喪著臉,心下戚戚,“那姑姑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