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主子呢,身旁都沒人跟著,她別再給人騙。”
“有老大跟在主子身邊。”安月明板著張娃娃臉,抱著劍靜候一旁。主子自有主子的道理,旁人無從置噱。話雖如此,可她心中亦是覺得不安,老大一貫不靠譜,隻要沒遇上危急時刻,一般護衛指不定跑到哪個賭坊裏玩樂去了。
何況主子她原本就不喜歡身邊有人跟著,嫌他們擾了她的興致。
“這也由著她性子來?”殷烈活得不易,於他來說,沒什麼比性命更重要了。似安玖那般的隨心所欲,他實在是不能苟同。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安月明一字一句的念出這八字真經。
殷烈聽了頗覺無奈,“這又是你主子說的?”
她鄭重點頭,看來是中毒已深。
茶香彌彌,銀炭燒的正旺,室內暖意融融。
殷烈盤著腿捧著紫砂壺擺弄,看著很有講究。那隻蒼白的手上指骨分明,被那氤氳的水霧一漫便褪去幾分陰柔,就連他眉眼間的戾氣也淡了。
玄色錦衣加身,金冠束發,端看他豔麗無雙的側顏依稀可見其中的富貴繁華。
安玖一踏進屋子就看見他在抬手斟茶,便有好幾日不見,才覺得他身上有什麼地方隱約不同。
殷烈亦是同時看見了她,站在門外一言不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什麼委屈。
“可算回來了。”他放下茶盞,微微扯出抹嘲諷笑意。
“主子。”安月明臉上的表情略有鬆動。
安玖除了大襖遞給一旁的侍從,又換了新鞋,這才進了屋。
“外麵風沙大,吹的到處都是,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那行,從明日起你就不要出門了。”殷烈斟了二杯茶,其中一杯往前挪了挪。
隔著一張案幾,兩人對立而坐。安玖正覺口渴,咕嚕嚕的喝了大半可謂是牛飲。“殿下什麼時候會泡茶了?”
“味道如何?”
安玖放下杯子,對旁邊的侍女吩咐,“有牛乳麼,給我換一杯牛乳。”
殷烈無言看了她半響,砰的一聲放下茶盞,沉著臉讓人把這附庸風雅的東西撤了。
“昨日我去赴納蘭親王的小宴,那老匹夫光是賣弄風雅,詩詞歌賦也就罷了,連烹茶煮水的門道都能扯出一堆有的沒的,聒噪的真想讓人一刀宰了他……”他扯著冷笑,一雙灰色的琉璃瞳裏凶氣畢露,哪裏還有方才半分從容優雅。
安玖坐在一側,脫了鞋往榻上一靠,整個人都懶散起來,“聽岩罕木說您昨晚回來心情不佳,原就是為了這事。”
“這老匹夫還不是馬上發家,後來棄武從文憑著從龍之功進了朝堂一路順風順水的,如今整個皇庭半數的官僚都以他為馬首。”
“納蘭非貴族,底蘊本就不夠,往上數第三代都不知是什麼玩意兒,還敢在我麵前賣弄……”
也難怪殷烈如此氣怒了,論底蘊富貴,他可是皇族。就算從小被扔進泥巴裏長大,那也是板上釘釘的皇族。納蘭家算什麼,竟然如此羞辱於他。
安玖聽到這裏,已是猜到了個大概。不就是上趕著巴結人家,反而被人嫌棄了麼。她彎唇就笑,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還笑,要笑就給我滾出去。”殷烈指著外麵,陰沉著臉,整個人都冒著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