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是南朝的相國大人,而那個心心念念說要娶她的書生卻是真的死了。
府中煩悶,安玖出門散心不知走了多久,一抬頭又是那棵幹枯的老樹。
真是魔障了!她嗤笑了一聲,笑容僵在臉上,扯了扯嘴角竟有些笑不出來。
安小爺長這麼大,為了追女人上過刀山下過火海,隻有一擲千金的份兒。她長到如今這歲數,還是頭一次被人追著說喜歡,心情不由有些微妙。
她原本沒想這麼快和他撕破臉皮,憑著他的性子保不準還可以多磨二日,那時候她再下殺手必叫他元氣大傷。
安玖出手,向來一擊必中,這回卻叫他先逃了,往後再動起手來不免顧慮一二。
謝翎臣啊謝翎臣,為何偏偏你是我的死對頭。
“安安?”
背後傳來聲遲疑輕喚,安玖身子一僵緩緩回過頭去,無意識的呼出口氣。原來,不是他啊。
“忽倫……”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麵色一黯,“早已沒有什麼忽倫了。”
這麼冷的天,他隻著身輕裘,少年人身形單薄,陰沉沉的眉眼都透著股死氣。家逢巨變,短短十幾日的光景,便將這滿身朝氣的少年人變成如斯模樣。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就站在他麵前,他卻渾然不知,可謂是可悲又可憐了。
“你怎在此處,這些天你都去哪裏了,有去找過納蘭他們麼?”安玖關切的看他,伸手解了腰上的錦囊強塞到他手中,“我這還有些金珠子,反正也用不上……”
錦囊是用金線繡成的,忽倫握在手裏,眼中酸澀,“提他們還做什麼,早就不是一類人了。”
安玖聞言拍了拍他肩膀,“說什麼喪氣話,你家族功勳爵位都在這些都還得靠你撐起來。”
撐起來,談何容易。忽倫勒紅了眼眶,“父親母親,還有我的哥哥們……那日我從外邊回來一路上盡是聽人說他們死了,可怎麼可能啊!若是死了,那我怎麼還活著,我怎麼沒跟他們一起死……”
那是你運氣好哇,誰知道那天晚上你不好好在家睡覺跑出去喝酒呢!安玖望著少年的麵容,他生的不算好也不算差,普通的緊,至多性子單純些和那些北庭的貴族子弟如出一轍。
然就因多了這遭遇,整個人也因此顯出不同來。
安太師就最喜歡少年人的這點不同,她壓低了聲音,“這些日子皇庭裏鬧得沸沸揚揚,納蘭家的大司馬帶著兵到處抓人,已經捉了不少人想來很快就能捉到凶手。”
“納蘭?”他滿臉迷茫,“是阿穆他們幾個麼?”
安玖為難的搖了搖頭,“不清楚,好多人都被下了大獄,我兄長唯恐被牽連,告了假如今閑賦在家。”
她靈光一閃,“不如你來我家住吧,待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他沒有盲目應下,略一思索猶豫問道,“安安,你的兄長是誰?”
“我叫他哥哥,別人都道他一聲殿下,呼延下了禦令後封他為羌王。”安玖狀似無意,“興許他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