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空老是這麼低沉,我開始不斷地找工作,以此來支付媽媽昂貴的醫藥費。貝蕊說她常去的酒吧正在招募吉他手,我正匆匆趕去麵試。
路過榕城十二中,我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視線定格在曾經熟悉無比的校園。畢竟,這裏,有著我失去生命也難以忘記的美麗歲月啊。刹那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這裏的一分,一秒,都像是長在我身上的鱗片,在歲月的映照下,閃耀著熠熠光輝。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十二中的日子,是屬於李冉和趙哲楠兩個人的呢。
窗外聒噪的蟬鳴聲吵得我情緒低沉,我一進教室就發現書包的拉鏈開著,我沒來由地憤怒起來。我完全不顧淑女的形象,在班上對著他大吼:“趙哲楠,誰允許你動我包了啊!”不明所以的同學們正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我們,他尷尬地立在原地,無奈地看著我。忽的,上課鈴響了,原來的喧鬧頓時被打破,老師在上麵不停地講著,他遞過一本物理書,在第37頁上寫著:“看你黑眼圈那麼重,肯定沒睡好,我在你包裏放的是給你買的眼霜。myhobby,麼麼麼~”
後麵是一個很Q的他的頭像塗鴉。
我默默地低下頭,趴在桌上,那是爸爸出事的第二天……我的包裏,裝著媽媽的檢驗報告。
回想著這些,我又止不住歎了歎氣,要是在最後的時間裏,好好對他,是否心裏能好受些。我無力地搖搖頭,稍微扯了扯背上的吉他,默默轉身前進,丟下那些遺落在身後的風景。雖不是無光痛癢,也不能各自療傷,但是此刻的我,禁止哀傷。我毫不留情的將及腰的長發變成了幹練的短發,左耳戴了個大大的耳釘,穿上有破洞的牛仔褲和黑色的長T恤。
想必哲楠見到現在的我,定會驚訝得合不攏嘴吧。畢竟我自己從來也沒發現,自己竟還有這樣的一麵。
我將原來小淑女範兒的衣服全部鎖進櫃子裏,將和原來的一切掩飾的不留痕跡。
那一段快樂而又璀璨的高中生活,對於此刻的我來說,不過是一段被刻意留白的記憶,我不敢去觸碰,也怕被某些關乎青春的東西刺痛。
我對自己說,小冉,這樣就好。
爸爸因為被人誣陷私吞公司財物已經被關進監獄二十多天了,家裏財產被凍結。媽媽的哮喘病也更加嚴重了。在殘酷的現實麵前,我親手將夢想的翅膀折斷,將愛情的藍天塗黑。
“再見了,曾經的小冉。”
我開始在做吉他手,或許是從小練習的原因,我彈的還不錯。老板也不斷的給我加工資。
可是這些跟媽媽的昂貴的醫藥費比起來,還隻是滄海一粟。
媽媽住著院,所以我每天下班後都得去照顧她。
帶著滿身的疲倦,我踏進了媽媽的病房。
這間屋子裏住的全是重症病人,媽媽正在熟睡。
住媽媽隔壁床的阿姨雖然麵色蒼白,但是神情卻無比安靜。
她很費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小冉又來看媽媽啦,真是孝順的女孩子呢。”
“隻是,怎麼隻有你在照顧媽媽,真不容易啊!”
“不過,你媽媽有你,也是很幸運的呢!”講到這裏,阿姨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不說話了。隻是拉過我的手,親切地攥在手心裏。
問過醫生媽媽的情況後,我又去繳費處把最近媽媽欠的醫藥費給交了,多虧了貝蕊和瘋子他們借給我一大筆錢,否則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空蕩的醫院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路燈一閃一閃,搖曳著我單薄的身影。
唉……我連歎息都是無聲的,生怕吵醒了縈繞在我周圍的厄運。
祝願媽媽早日恢複,更希望他能安好。
我看著滿天孤寂的星辰,在心底默默地這樣對自己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