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內鬆香嫋嫋,剛進門的王翰博嗅了嗅,皺眉道:“孔明,你又偷先生的安息香了?”
孔明早已回到案邊坐下,聞言笑笑:“皓兄,那是蘇合,現在這點著的,是杜衡——你沒覺得蚊蟲少了許多嗎。”
屋外已經是玉兔皎皎。晚風徐徐,鬆濤陣陣,黑臉大漢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王翰博:“小兄弟好俊的功夫!你真是玉鸞?”沒等他回話,又拉著紅臉大漢,一臉的眉飛色舞:“二哥,你剛才那一招蛟龍出海耍得真是漂亮啊!這小子也不賴啊,你看他方才橫撥的那一下......”
“咳咳”玄德公清了清嗓子,黑臉漢子“哦”了一聲,摸摸腦門,有些赧然,嘿嘿一笑,一揮手道:“這位是我家大哥,中山靖王之後,徐州牧,劉備劉玄德!”接著拍了拍身邊容貌威武的紅臉漢子:“這位是我二哥,關羽關雲長。”最後豎起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排行老三,張飛張益德。如今我和二哥皆為徐州牧別部司馬。”劉備等他說完,向著王翰博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玉鸞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幸甚至哉啊!”說著向行了個揖禮。王翰博趕緊起身還了禮:“原來是解北海之圍的平原相,怠慢了。”接著向關羽張飛一抱拳:“二位英雄斬華雄,戰呂布,博早有耳聞,適才多有冒犯。”一起身,不小心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口涼氣。孔明見了,奇道:“皓兄,你這......遇上山賊了?”
長歎了一口氣,王翰博把西川改名,路遇水賊一事簡單說了下。孔明禁不住皺起了眉頭:“王......翰博?皓兄你緣何要改這個姓名?難不成你在西川殺了人?”一旁的關羽剔開雙眼,手撫長髯,盯了一眼孔明,轉而又看向王翰博。
“殺什麼人了......”王翰博哭笑不得,隻得胡亂編了個理由,草草地一筆帶過。至於張耀黃思源杜林等人,則是隻字未提。孔明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聽完了淡淡道:“我與皓兄......翰博兄相交不淺,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你還有如此身世?”
“你知道不就行了,問那麼多幹嘛。”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王翰博不耐煩地甩了句話,噎得孔明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時找不到話說。陳慶雲看了看他倆,開口道:“哎,小博,我給你去換個藥吧。”
王翰博擋住了他,抬頭看向孔明:“那根木簡怎麼回事?”孔明一臉詫異:“什麼木簡?”隨即想起來什麼,恍然大悟道:“你說那封口信啊,對啊,那人說來找你,還說要上山問藥,叫我帶個信給你,見到後速速上山。”他舀了一勺熱酒,一臉好奇地望向王翰博:“怎麼了,你見到口信了?”
就像是昨夜精心澆灌了一株芍藥,今早卻見到綠葉橫生,點點朱紅卻不知去向何處,王翰博心裏,說不出的別扭。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隻是感到一陣煩悶,又礙於外人在場,隻好劈手拿過陶碗,“咕嘟咕嘟”仰脖子一飲而盡。
一直在看著二人的劉備此時坐直了身子,向著他們說道:“備雖遠在徐州,卻聽說這荊州鹿門山,賢良輩出,璞玉暗藏。今特來拜訪,為的便是請諸位出山,與我一同共興漢室!”說到最後,他激動地站了起來,對著空中便是一拱手。
茅廬內靜悄悄的,青竹鋪就的四壁,還回蕩著他慷慨激昂的話語。劉備期待的目光掃過室中其他三人,孔明隻顧低頭添香,王翰博啜著水酒,陳慶雲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左右看了看,劉備有些訕訕地坐了下來,眉毛抖了抖,正盤算著如何開口,就聽王翰博問他道:“劉使君,你等三人遠道而來,不知帶了多少人馬,現在可有地方安營?”劉備一愣,順口說道:“我三人不過帶了十幾個隨從小廝,並無多少兵馬。”
“不帶兵馬,能從徐州一路南下繞到襄陽,想必沿途不少坎坷吧?”沒等劉備開口,關羽搶先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我三人為了見你一麵,不遠千裏趕來。如今得見,我大哥問你話,你不答也罷,反倒虛頭巴腦問這些沒用的,真是徒有虛名!大哥,三弟,咱們走!”說罷作勢就要起身。張飛慌得趕緊勸住了他,一麵向王翰博解釋道:“先生莫怪,我三人真是誠心前來,我大哥更是求賢若渴,先生明鑒啊!”
放下碗,王翰博看著他們三人,白皙俊朗的麵龐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多謝幾位抬愛了,還望好好勸勸劉辟龔都幾位渠帥,荊州雖小,卻也不是任人侵掠之地,若是為了夾擊曹操就罷了,若是想趁勢南下”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奉勸諸位,斷了這念想。”
猶如一聲巨雷,驚得劉備目瞪口呆。“啪!”一拍案幾,關羽站了起來,戟指怒目道:“你這話從何說起!你以為我等是那黃巾草賊嗎!”說著氣不過,一把拽出佩劍,一指王翰博:“走!再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