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門兄,你回去吧。”徐小白對著外麵喊完,便對身旁的錦逸說:“麻煩你送我回錢家。”她還能利用一下跟錢順水長得一模一樣這個有利的條件,賴在錢家不出去。
“好。”錦逸淡淡的答道,他早就想過,如今的小白落魄至極,怎會願意將最脆弱最狼狽的一麵展現在他麵前呢?去雅居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不過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奢望而已。
何掌櫃大喊一聲駕,便駕著馬車開走了。東門之楊撐著傘,在大雪中,眼睛漸漸模糊,哪怕在她這麼落魄的時候,還是輪不到他上場。他連候補上場的機會,都沒有。可隻要她能好起來,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幸福了,不是嗎?
我的女孩,祝你早日康複,笑口常開。
大雪天路很滑,何掌櫃駕馬車很慢,擔心一不小心出個意外,那就太可怕了。馬車裏,徐小白咬牙沉默不語,錦逸坐在一旁,麵無表情,兩個人各懷心事,卻沒有開口說話,哪怕是一句,都沒有。
錦逸其實非常擔心她,他從小性子就比較悶葫蘆,話不多,因而在雅居哪怕隻是一個人,在毀容之初,日子極為難熬,他也熬過來了。但小白跟他不同,小白喜動他喜靜,他可以整日呆在書房彈琴習字,小白卻喜歡到處跑。
現在,雙腿成為了擺設,小白該怎麼去跑?看她悶聲不語的樣子,他第一次體會到小白初次見他的那種心情,大概也是很喜歡對方能笑一笑,看見世界的美好吧?可他已經沒有資格去說什麼了,將她傷的遍體鱗傷,如今找到了唯一的一種救贖方式,那就是不說話,默默地陪伴在身邊。不去打擾她的憂傷,也不會將她棄之不顧。
不知為何,徐小白非常想念秦大帥,潘朗曾告訴過她,大興縣的部分房屋因洪水浸泡太久,都倒坍了。很多縣民無處可歸,都等著官府盡早將安置房做出來,好早些住進去。秦大帥從早到晚都在工地上監督,偷懶是人之常情,但秦大帥從不責罵工人進度慢,而是苦口婆心的說天氣這麼冷,縣民都沒房子住,都借住在親戚家,多少可憐啊。
慢慢的工人被打動,幹活很有勁。但古代建房子很慢,加上天氣很不好,有時候很寒冷,下大雪之類的,工程進度非常慢。因而秦大帥一時半會還回不來,起碼要等春末夏初才能回京。
為什麼想念秦大帥?因為秦大帥不會看她的笑話,會打從心底裏關心愛護她這個所謂的小妹。她可以放肆的發泄,將東西全部摔碎,也可以捶著秦大帥的背嚎啕大哭。但她能在錦逸麵前這樣嗎?不能,錦逸也是個可憐人。
秦大帥趕不回來,她隻能勸自己堅強些,再堅強些,把日子熬過去。真冷啊,要是她還在雪地裏沒人救,隻怕已經像長征的紅軍挨不住饑寒交迫,凍死了吧?
錦逸啥話也不說,將身上的長長厚厚無袖的棉衣脫下,蓋在她的身上。
出於禮貌,她說了聲謝謝。她之所以沒有推辭,是真的已經很冷了,雙手還是好用的器官,已經發紫了。對於錦逸這樣細心的關照,她沒有覺得很欣喜,更多的是懷疑錦逸在給她還債,就像潘朗認為欠她太多,非要以身相許。
男人呐,也是不喜歡欠人東西的。
慢吞吞趕車的何掌櫃,用了一個半時辰,總算把馬車趕到了錢府的門口。馬車停下的地方是濕漉漉的地,像是不久前剛有人把雪掃走了。錢府門口兩座石獅,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厚厚的雪蓋住,仿似門口蹲了兩個胖雪人。寫著錢府兩個字的牌匾還是看得清的,院牆也圍了厚厚的雪,往左右看,沒有一個行人,大門也緊緊的閉著。
何掌櫃也不掀開馬車簾,擔心掀了簾子會灌風進去,冷到徐小白,便在外麵說:“公子,無憂郡主,我先去敲門了。”門裏麵肯定有人,敲個門就夠了。
何掌櫃將凍僵的雙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又呼了口熱氣,慢慢的走到錢府門前,開始敲門。一開始沒人應,他便喊道:“有沒有人啊,無憂郡主回來了。”他之所以說無憂郡主回來了,是因為他知道,無憂郡主自從大興縣救災回來後,一直昏迷不醒,被三皇子直接帶進宮裏了,轉眼也有近三個月,無憂郡主還不曾來過錢府。
這些家丁也忒懶了吧?好半天還不來開門,是不是都去烤火了?就這麼把無憂郡主晾在外麵,也太不好了吧!
此時,門吱呀一聲又一聲,笨重的打開了,一個身穿厚厚的棉服家丁問:“敲什麼敲,這麼冷的天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