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過後,整個醉雪閣就處在蕭條哀痛的氛圍之中,閣中分散各地的壇主都已連夜歸回位於慕容王朝的總部之中,一是想探探閣主的傷勢,二是拜祭兩位護法。
當然,也少不了那些看熱鬧、等待時機之人。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殺手們的身上更加能體現人性中的這點邪惡之處。
“傳令下去,各壇主在廳中候命,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踏足靈堂。”飄雪清冷的麵紗下依舊是沉靜的麵孔,連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威嚴。
她不得不這樣做,就算受傷也不能叫那些貓哭耗子假慈悲之人看出端倪,否則,醉雪閣隻怕是內憂外患一並而來了!
“雪兒,咳咳......”
這聲音是,雪娘!背對著房門的飄雪急忙轉身,雪娘顫顫巍巍的走進,她的身體更為單薄,孱弱的身子瘦的想紙片兒一樣,飄雪根本無法直視,這才幾天沒去照顧,為何會變成如此模樣!
“師傅,你怎麼來了?”飄雪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摟著她,將她的重量移了過來,輕聲詢問道。
雪娘對於她來說最為重要的,可以說,她唯一的親人便是對她有養育之恩的雪娘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告訴我浮情和薄情的事了?”雪娘質問道,隻是那語氣卻不是真正的責怪,倒滿是悲哀。
浮情與薄情二人是跟著雪娘建立醉雪閣的人啊!她們對於她來說早已經不是下屬,而是朋友、摯友,所以飄雪不敢讓任何人在雪娘麵前提及此事,可是,沒想到......
“師傅......”
飄雪扶著她靠在軟榻之上,又倒了杯熱茶給她暖身,畢竟冷天並未完全過去,還是有些寒氣的。
“唉,你這孩子!”雪娘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蒼白的臉上眉頭略皺,“從我將醉雪閣交予你手中之時,便擔心你會活得太累,你從小遇事喜歡自己一人承擔,長大後更是如此......”
飄雪靜靜的聽著,享受著此時安靜的片刻。
“兩年多以前,我讓你接手醉雪閣那是對你的考驗,你完成的很好,不過,就算你沒有完成我也會讓你完成,並且在閣中立威。可是,今日之事......”
雪娘頓住了不再言語,她的思緒纏繞在與飄雪有關的一切中。那時候她可以掌控全局,將飄雪推上閣主之位,當然,那是在飄雪不能順利完成任務的情況下。
若是她今日不提,飄雪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她隻身一人前往野山寨取得雙龍人頭的時候,暗中其實跟了雪娘派去的兩位護法。
“師傅,當年我憑著自己的力量當上了閣主,今日,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飄雪的眸子裏閃爍著堅定的亮光,她自信的說道。
師傅能護她一時,並不能護她一世,昔日的小女孩終究要變成大人了!
“雪兒,師傅隻是心疼你......”
雪娘話未說完,伸手去拉飄雪手臂之時,空蕩蕩的袖管讓她臉色大變。
怎麼會變成這樣?!
飄雪想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故意穿著寬大的就是想掩飾著自己的右臂,可沒想到還是被雪娘......
“雪兒?!”雪娘剛出聲,聲音已經沙啞。
飄雪不敢直視那雙瘦的眼眶已經突出的眼睛,她怕麵對其中的情意,那份疼惜憐憫的情意!
“她們竟然敢這樣對你,那可是右臂啊!”雪娘聲嘶力竭的喊道。
右臂對一個劍客來說無疑就是生命!她是冰魄劍的主人,怎能斷了右臂!?以後,要她怎麼再在江湖上行走立威?
“師傅放心,我還有左手,一樣拿得起冰魄劍。”
飄雪轉身背對著雪娘,她的一滴傷心淚就這麼融入了無聲的麵紗中,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曾殘留,冰魄的主人有的就是一副冰魄!
雪娘劇烈的咳嗽聲響在屋內,持續了很久都不能停歇。這是自她中毒以來最劇烈的一次,宛若油盡燈枯,生命已到終結的時候。
“雪兒,都是師傅將你推上了不歸路。”她懊惱的捶著胸口道,心愛的徒弟竟然被人逼到這個份上怎能讓她再淡定下去?
飄雪閉緊雙眼,再次睜開時又是一片清冷幹脆,不再摻有半點與情感有關的東西,仿佛一汪清如明鏡的潭水!
“師傅,各壇主還在前廳候著,雪兒既然答應了師傅接任閣主,就一定要盡到閣主之職。”
說完話後,她便離開雪娘的身邊向外走去,一臉的從容不迫極具威嚴。
雪娘急忙在她出門之前喚道:“雪兒站住,為師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