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腥甜氣味伴隨在寒冷凝固成冰,在雪國淩寒的邊陲,人煙罕至,寸草不生,更見不到自然的氣息,能映入眼的隻有紛紛揚揚的大雪。
“寒兒,你在哪?會冷嗎?”慕容夜蹲在河邊喃喃自語。
他一路追蹤雜亂的馬蹄來到這一條還算寬闊的河邊,撥開一層薄薄的雪,露出了快要淹沒在冰沙中的血跡。
“七弟,你不要太傷心了,寒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慕容璟換下了盔甲,一身月白色長衫與天形成一色。
“報告元帥,我們搜尋了此處方圓十裏,並未見到有女子的屍……跡象。”一位少將抱拳稟報道。
慕容璟揮手讓他退下,溫柔的麵龐變成了無比的悲痛,他出神的望著水流湍急的河麵,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軍營需要人鎮守,元帥請回吧,淩寒此次被沈將軍重創,估計沒一段時間的整裝是不會再發動攻擊了。”慕容夜淡漠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慕容璟知道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可是自己又無能為力,慕容的十萬大軍隻剩下了一半,他們必須養精蓄銳、乘勝追擊,倘若淩寒不服輸,那這場戰爭就不算罷休。
想到這,他看了看慕容夜,把寒兒交到他手上一定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了。
“七弟,你自己小心,我與無淵在軍營中等你。”慕容璟免不了歎息的語氣。
墨色的袍子上還殘留血跡,幹涸的粘稠令人十分不舒服,一向幹淨的慕容夜顧不得這些了,既然動用不了三軍將士替她尋妻,那就隻有他自己來了。
“四哥,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慕容夜緩緩踱步到慕容璟的身邊,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到了他的手中,“這是寒兒拚了命護下的,你一定要收好,讓它發揮最大的用處。”
慕容璟一愣,手中清晰的觸感明顯的在告訴他,那是――虎符。
一瞬間慕容璟酸了鼻子,紅了眼眶,他對沈寒的敬已淩駕在愛之上。
“謝謝你,寒兒,謝謝你七弟。”
慕容璟走了,慕容夜遲遲流連在河邊,突然他飛身一躍直直落入了寒涼刺骨的河水中。
寒兒,無論你在哪,生或者是死,我都一定要找到你,你是我慕容夜此生唯一的妻。
“小師叔,你先別著急,四王爺和夜已經去找了,他們有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無淵盡心地安慰,琴瑟正忙著為念白換帕子。
當慕容夜帶著沈修的屍體一路狂奔回來時念白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可沒想到的是,寒兒竟然為了保全沈修與慕容夜一個人獨自誘敵去了。
她經不住打擊當時就暈了過去,沒想到一向自以為經曆世事早已心靜的她竟然也……
“我剛認了你,你也剛找到我,你怎麼舍得娘一個人以身犯險呢。”念白閉著眼睛囁嚅道,仿佛在夢中被夢魘纏身一般掙脫不開。
無淵歎了口氣,琴瑟也束手無策。
“隻求沈寒能平安無事。”琴瑟依偎在無淵的胸膛,雙手合十祈禱著。
慕容璟掀開帳幕走了進來,現在的姿態早已沒了當年疾病纏身的模樣。
“念前輩怎麼樣了?”慕容璟問道,說話間中氣十足,但語句依舊溫暖柔和。
無淵輕輕搖頭,“遲遲還未醒來。”
從慕容璟走進的那一刻開始無淵就知道沈寒有九分的可能回不來了,不然依照慕容璟牽掛沈寒的程度決不可能放棄一線生機的。
唉,那麼好的一個女子,怎能這般輕易隕落?
“如果當時我跟著師兄一起去就好了,沈寒就不會出事了。”琴瑟埋首在無淵的懷裏,語氣中滿是自責。
“這都是命,都是該有的劫。”無淵拍了拍琴瑟顫抖的肩頭,“何況當時軍營被鐵戟偷襲情況緊急,你留下來是對的。”
孰是孰非又何必分得那麼清楚,隻不過徒添煩憂罷了。
慕容璟握住手中虎形的象征,眼睛突然閃現異樣的光芒,“她到死都還沒有放棄慕容王朝,沒有放棄我,可現在,我卻放棄了她。”
誰是大義,誰是自私一眼見分曉。
“巾幗不讓須眉。”無淵衷心地稱讚道。
他一生從不稱讚一個女人,而沈寒的出現卻讓他一再又一再地為之稱奇,當真是受之無愧的奇女子!
燭火跳躍間,四個人的淚有的肆意,有的小心,有的珍貴,有的更加珍貴,他們都在為一個人痛苦惋惜,那便是――沈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