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那是一個老婦人,戴著氈帽,穿著一條厚實的皮裙,手上端著一碗水。
“咳,咳。”水月鏡依然有些聽不懂,但也點點頭,接過那碗清水,一飲而盡。
天下果然沒有白占的便宜,必死之局,更沒有那麼容易就逃脫。時間與空間,乃是天地之間最為神秘莫測的法則,莫說水月鏡四人隻是小小的築基期修士,便是如元嬰老怪,便是如化神傳說般的人物,也未必能窺得一棱半角。
傳說中的仙人,與天地齊壽,長生不死,亦不能打破空間壁障,隨意下界,以至於在人間成為傳說。“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以喻天地”,空間裂縫,縱沒有隔界之力,哪裏又是這麼容易橫渡的呢。
許元留了一手,大家都順利進入空間裂縫後,本以為就此逃脫,可是,這等撕裂空間的秘術,怎麼會幾滴精血就能開啟。撕開裂縫,不難,難的,是如何從裂縫中出來。藍色薄片於空間裂縫中引路,然而,撕開另一側的裂縫出去,需要的,卻是神魂生祭。
生祭多少魂魄,便能脫身多少魂魄。蘭媛這個失去一條左腿,元氣大傷的同門師妹,被許元第一個下手,沒有防備之下,隻是一擊,狹長的空間通道中,鮮血濺到了三人臉上。將其魂魄收攝到了薄片上,一道藍光就此附著在他身上,使他能夠安然通過裂縫。待到陳明和水月鏡反應過來,根本無法和他一爭,兩人中,唯有殺死對方,獻祭其魂魄,才能通過空間裂縫。
同門相殘,這其實是水月鏡第一次這樣做。當然,排除當年血禁試煉,她和外宗修士聯手殺死碧心華。可她完全沒有要留手的念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這樣的生存方式,她早已接受了,也改變不了。
陳明雖然爭鬥經驗也頗豐富,但能被下放到青霧澤的修士,哪個不是沒有後台或者得罪了某方勢力,他可不像水月鏡,有著催熟靈藥的逆天靈壤,身家豐厚,沒幾個回合,便被水月鏡斬殺。
許元大駭,沒想到水月鏡連仿製法寶和符寶都有,符寶還不止一枚,當下變臉,想要言歸於好,可是這時,水月鏡已經不信任他了,也不敢信她。兩人虛與委蛇,走完裂縫中最後半柱香時辰的路段,在出口處,兩人還是忍不住了。
不知道是誰先出手,招招取人性命,趁許元用符寶與自己對抗時,水月鏡“坎離神光”悍然出手,總算是技高一籌。薄片開始顫動,撕開開口時,許元恰好被神光掃中,倒飛出去,口吐鮮血,水月鏡一個閃身,衝向開口。哪知心念一動,劈手去搶奪那神秘的藍色薄片。
許元吃了大虧,本不待繼續與她相爭,任由她平安離開裂縫,哪知水月鏡竟然還想奪取自己的秘寶。一股戾氣湧上心頭,一聲尖嘯,催動多年研習的一種秘術,專門攻擊修士神識,如斧子劈開腦海,防不勝防。
早前啟動陣法耗費了太多精血的幾人,本就實力大降,水月鏡也不例外。驟然受到神識攻擊,周身下意識法力暴動,打開的空間出口一陣顫動扭曲,水月鏡便眼神一黑,瞬間從裂縫中跌落了出來。慶幸,她失去意識之前,還捏著那薄片沒有鬆手。
等水月鏡醒來,已經是五六天後的事了。她是被一名老婦人在草地上撿回來的,而她跌落的地點,出了差錯。也許是因為空間一事本就神妙,難以掌控,也許是因為她昏迷前法力暴動使得空間開口出現了位移偏差。總之,水月鏡跌落的地點,不是幾人先前認定的虞國,也不是九國盟的任何一個國家,也幸運的不是魔道老巢。她落下的地方,是慕蘭大草原。距離天南最東邊,九國盟總部闐天城,恐怕也有上千裏之遙。
水月鏡一開始,根本聽不懂那老婦人的講話,隻能從偶爾的個別音節,與她在暮庫村學到的村中祭祀先祖的咒語語言類似,推斷出她講的,恐怕是現在的慕蘭語。而她迥異天南人的皮質衣帽、腰間插著的匕首、飼養的大群牛羊、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進一步加深了水月鏡的猜想。
而今她精血不足,神識受創,一身修為根本無法發揮,便是諸般法器,沒有神識操縱,除了鋒銳一些,和砍瓜切菜的菜刀沒兩樣。而語言不通,水月鏡更是不敢輕易暴露自己天南人的身份,利用學過的慕蘭古語,依依呀呀連說帶比劃,暗裏卻聽那老婦人與人對話,學習模仿著他們的語言。那婦人見她語言雖與自己不太一樣,但某些發音和語法類似,還以為她是來自別的遙遠部落呢。
若是在從前,有誰說有人一個月就能學會一門語言,而且還是私下裏傾聽他人對話,這絕對是天方夜譚,可修仙者不是其他人。他們的神識遠強過普通人,縱然神識受損,分析和學習一門普通人的語言,並非那些玄奧的仙家符文,卻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不知不覺,已經是一個月。水月鏡現在有些虛弱,不使用法力的話,便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差別。她對於慕蘭大草原知之甚少,實力大降之下,還是先摸清楚環境,在考慮以後吧。
慕蘭人是統稱,它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聚合而成。這些部族,小的僅有數百人,大的多達十萬人。每個部落,都有修仙者的存在,這些慕蘭法士,既是部落的領導者,也是部落的庇護者,被部落中人稱作“神師”。而水月鏡所在的這個部落,隻有五百餘人,部落中有兩名法士,皆是築基中期的修為。這些法士,統一受到慕蘭神殿的掌控,修為決定地位,形成了極為森嚴的製度,每兩年,每個慕蘭部落至少要有一名法士前往慕蘭神殿所在的黑水部落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