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了半天仍舊是無果,眾人都退下後,雲霞站在殿中,目光盯著他看了許久,隨後淡淡一笑:“你明知道我想要什麼,卻偏偏硬塞給我不想要的。”
她的語氣停頓著,等著時間漸漸流逝,畫麵定格在這一刻,才說出了後麵的那句話,“赫連雲霞,也在昨日……被誅了。”
“雲霞——”
看著她毅然轉身離去的背影,他抑製不住心底的感情出聲喊著,雲霞轉頭看向他,嘴角仍舊是那絲牽強的笑容,卻讓他的心中有著無與倫比的疼痛。
“再……多陪我幾日,可好?”歐陽軒的聲音帶著顫抖,似乎隻要那人說一聲“不”,他心中的一切就會崩塌般,目光的希冀落在了她的身上,希望她不要拒絕。
雲霞仿佛感受到了那目光的強烈,又仿佛什麼都不清楚,看著窗外的細雨綿綿,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撐起了傘便離開了紫宸殿。
毛毛雨仍舊是淅淅瀝瀝地沒有停下,路上的積水也有點兒厚了,雨水落在油紙傘上,順著傘的圓盤向下滑去,落在了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響。
屋簷上也是不斷地水滴向下話落,卻被雨水掩埋在了其中。
她繞去了棲梧殿,玉荷一直站在門口,見到雲霞的表情有些憂愁,“小姐……”
“玉荷,照顧好你自己。”雲霞打斷了她的話,這個時候說得再多,不過也是徒增傷悲,倒不如像之前那樣一走了之。隻是,貌似聽上去她的身體快要不行了?
玉荷還在看著她,她緊緊地抿著自己的雙唇,轉身,用著悲涼的目光盯著這座華麗的宮殿。
一路上似乎走哪條路都是如行雲流水,都沒有再迷路。
她又是準確無誤地到了秋言宮門口,看守著宮殿的人見到雲霞,想要行禮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行禮,這樣一來又把風秋玲引了出來。
風秋玲仍舊是一身華衣,似乎奢華在她的身上隻是顯得普通。頭上那些搖搖欲墜的頭飾幾次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想同你說幾句話。”
風秋玲應了,她撐了一把傘也就出來了,和雲霞並肩走著。兩個人的個子差不多,區別的也隻是衣裳,一個樸素,一個華麗。雖是如此,畫麵卻顯得很是柔和。
“其實,我一直認為,你之所以對我的敵意那麼大,是因為風言吧,而不是因為他。”雲霞低著頭走著,話剛剛出口的時候,前麵正好是不平的路,積水十分的厚,她止住了步伐,站在綠樹的旁邊,靜靜地等待著站在對麵的風秋玲的回答。
風秋玲不可否置地點點頭,“你並不是在我所生存的環境下長大的,自然不懂我身上肩負的。如果,我也可以像你似的,想要離開就離開,那該多好。隻是可惜……我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了,直到死。”
“我其實也很不懂,你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離開這裏,明明比起其他的地方,在這裏最起碼不用愁吃穿用度,而且應有盡有。陛下又對你那麼好……”
雲霞淡然:“比起一切,我最想要的,隻是自由而已。”
“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舍不得嗎?”她的油紙傘傾斜著,正好遮擋住了那姣姣的容貌,以及臉上的神色。
雲霞聳了聳肩:“我如果知道,該有多好。”
“我倒是還有一事想要問你,”雲霞想著,這如果是最後一麵,不如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有很多次機會,你都可以將我置之死地,卻又總是給我留下生路,到底是為什麼?”
風秋玲嗤笑著,眼神輕蔑:“你不知道我的母妃是誰嗎?”
“這我怎麼可能知道?”
“如果算來的話,應該是你的姑姑……”
雲霞手中的傘砰然落地,積水濺到了她的裙擺上,毛毛細雨劃過青絲,落在臉龐上,她卻仍舊是愣愣地看著風秋玲,風秋玲彎腰將雨傘拾了起來,重新放在了她的手中。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並不知道,隻是了解我的母妃是赫連修的妹妹,當初似乎是聯姻?而先皇的子女姊妹又沒有年齡適宜的,恰巧母妃合適,而且是宰相出身。”
風秋玲鬆了一口氣,她頗有幾分無奈:“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有一個這麼笨的表妹。”
雲霞仍舊是束手無策,她原本想好的麵對風秋玲的話忽然間全部煙消雲散了,努力想要去想卻又想不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母妃,我也不會經曆這麼多……”她仍舊是眼神輕蔑地笑著,似乎在諷刺著雲霞,又似乎在諷刺著自己,“你們果然是近親,一個個都那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