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淺沒有回答藤芷煙的問題,隻是若有所思地說道:“丫頭,你比我想象中的聰明,真擔心你無法陪我到最後,那可怎麼辦呢?”
藤芷煙的心一顫,莫名地心跳加速,她臉微微發燙,雙目緊緊瞅著他,滿懷希翼,又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顫顫地問:“你……很擔心我有一天會離開你麼?”
藤芷煙已經在心裏打好了腹稿,柳墨淺要是回到“是”,那麼她會不顧什麼師徒之情,不顧倫理道德,張牙舞爪地趴到他身上,然後吻住他的嘴,說出我們私奔吧,私奔到月球之類的豪言壯誌,努力造就一段“山無棱,天地合,都不與君絕”的佳話。
然後跟他在月亮之上,造出很多娃娃,男的叫吳桂,女的叫嫦娥,不男不女的叫豬八戒。而她和他,一個吹簫,一個彈琴,嘴裏則唱著:“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昨天遺忘啊,風幹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生命已被牽引,潮落潮漲,有你的遠方 就是天堂。”
然而事實是柳墨淺回頭看她,笑得一臉妖魅。他說:“你是我最得力的愛徒,又如此聰明,我這個做師父的如何不擔心?”
藤芷煙的眼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腦海中幻想的美好場景一下子就格式化了,什麼私奔,什麼佳話,在他那句“你是我最得力的愛徒”裏山崩瓦解,他原來擔心的不過是一個徒弟,一個他費盡心力訓練出來的徒弟。
突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聲音,兩人都回望過去,隻見是鸞遠堂跑了過來。鸞遠堂將手中的百草生經交由柳墨淺手中,說道:“這個是少爺讓我帶給柳醫仙的。夫人方才開口說想要去砍竹子,少爺現下已陪著夫人去了離山,所以少爺不能親手來送這本百草生經,還請藤姑娘和柳醫仙見諒才是。”
柳墨淺和藤芷煙剛出了鸞府,走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子時,他們麵前落下來一直灰白鴿,鴿子的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柳墨淺俯身取下鴿子腳上纏著的一張紙條,看完後,柳墨淺眉頭微蹙,神色凝重。
兩人在葛浠縣城內找了間客棧,放好行李,柳墨淺就囑咐道:“丫頭,我有事要離開會,你就呆在客棧裏,別亂跑,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關好門窗。”
藤芷煙本知不該過問太多,但嘴不由心控製,脫口而出問:“出什麼事了麼?”
柳墨淺的身子一頓,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走了。但那句看似雲淡風輕的話,卻在藤芷煙的心裏掀起了狂風暴雨。他說:“浣姝有事找我,我得去一趟。”
藤芷煙的心裏沉沉的,她的心本是一片寧靜的湖海,因他的那句話,一塊重石墜入她心中的那片湖海裏,濺起了漫天浪花,也沉在了她的心底,很重很重。
藤芷煙一個人呆在客棧覺得無聊,正巧客棧對麵是一個茶樓。藤芷煙想著柳墨淺的囑咐,便知他今晚是不會回來了。於是出了客棧打算到對麵的茶樓喝幾杯茶飲,打發時間。
她選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車水馬龍,以及喧鬧的叫賣聲。抬眼望去,好不熱鬧。此情此景若是放在現代,這些攤販肯定一天到晚被城管追,街道上雞飛狗跳,哪裏會有如今攤販閑來無事就斜靠在攤位上小憩的安逸模樣。
她端起茶杯,吹開茶盞上的茶沫,隱隱覺得斜後方有一道目光朝著她的方向射來,略微有些強烈的存在感,讓她忍不住往回看了眼,隻見她斜後方正巧是間雅間,以清水芙蓉作畫的屏風遮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