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鸞又夏鬆開手,鳳鴛嘴角依舊不變地帶著笑。轉身拿起紙筆,片刻,宣紙上便是娟秀的幾行字跡。
“不管你信我與否,我不曾動用爹去逼你回來。我自知你心裏隻有我妹妹,既然如此,我委實沒有必要再去爭取什麼。但爹對我有恩,我不願他難過。爹死後,我會成全你和鳳陽;可爹死前,可否願意成全我?正如我嫁與你的第二日說的,你縱使再不喜歡我,我終歸是你的妻。再不濟,我比你大,不配做你心中的夫人,做你姐姐也是夠格的。爹的身子每況愈下,就當是為了爹開心,演戲也是好的,算是成全了我對他老人家的一份恩情。”
鸞又夏又何嚐不知,他爹對鳳鴛極其歡喜,她若是真想爭取什麼,他爹又怎麼會不滿足她。想來這也算是鳳鴛最大的妥協了。
見鸞又夏不說話,鳳鴛指了指自己,複而指向床鋪,又指了指地上。雖然僅僅是幾個簡單的動作,鸞又夏也大概能明白其中意思,他語氣淡淡道:“你睡床上,我睡地上,以免明日一早下人告知了我爹,惹得我徒挨一次罵。”
鳳鴛淡笑搖頭,自知要說的話,無法用簡單的手勢表達,她複又拿了紙筆,寫道:“無礙,你不過才十四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雖然天氣暖和,但夜裏回涼,小心凍了身子,惹了風寒就不好了。我一向苦慣了,這點涼氣倒也不至於傷著我半分。你若是怕明早被下人發現,我早些起來,收拾了鋪蓋就可以了。”
說著,便自衣櫃裏拿了幾床被子,半跪在地上,自顧自地鋪起被褥。鸞又夏立在原處,燭光微晃,淡黃的光暈一圈圈自燭芯出擴散開來,染上鳳鴛的衣角、鬢角、眉眼,倒也別有一番風采。隻可惜這些年他心裏隻有三年前偶遇的那個女孩,縱然心生愧疚,他也是要給鳳陽一個交代的。
鳳鴛鋪好床鋪,自地上起來,回身時正巧見鸞又夏望著她發愣,對上鸞又夏眸子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終究還是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她嘴角輕揚,走到桌邊,在紙上寫了幾行字:“時辰不早了,睡吧,不然明日早起又該犯頭疼了。”
鸞又夏看著紙上的幾行字,他一愣,抬頭看她,隻見她嘴角的笑意如清蓮淺淺盛開,清雅而淡然。
他有頭痛的隱疾,甚少有人知道,就連他爹都不知,僅有在楠青閣伺候他起居的幾個丫鬟知道。每每他熬夜後,早晨醒來頭都會隱隱作痛,輕則一會便好,重則疼得一整天都不得心安。
翌日醒來,果然頭痛症又犯了,洗漱後,他眉頭微蹙,精神不佳。丫鬟來叫他去用早膳,他沒耐心地將丫鬟轟了出去,好在是貼身伺候他起居的丫鬟,並不是第一次見他這般,心裏了然他怕是頭痛症又犯了,隻得默默退出書房。
丫鬟告知了鸞軒,想必昨日的事,氣頭還沒過,聽了丫鬟這麼說,他皺起眉頭,揮手道:“不吃也罷!一餐不吃還能餓死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