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藍宇煊真的走進了房間裏,走進了銀色的月光之中。
月色將他的發絲染成一道道藍灰色的絲線,它們隨著他微傾上身的姿態,從肩頭滑落下來,化作一道波光粼粼的瀑布。
就算是在讓人聯想到魔物的午夜看到他,都能感受到那動人心魄的美——他就是披著月光的魔物。
這個美麗的魔物半蹲在我麵前,伸出雙手,一點一點的摸索著,尋找著我。
我屏住了呼吸。
當他的手差一點就要碰觸到我的腳踝時,我猛的把腿收了起來,然後滾往了一側。
他聽到了聲音,卻觸碰不到我,開始焦急。“佳琪?佳琪!你在哪?說話啊!告訴我你在哪!”
他的聲音帶著挫敗和懊惱。
我已經站了起來,背部緊貼著門板。
隻要一步,再一步,我就可以逃出這個房間,甚至一路狂奔下樓,逃離這所房子。
但,不知為何,看到在地上拚命的摸索著尋找著我的狼狽身影,我怎麼都脈不開雙腿。
拋下這樣的他走掉,真的忍心嗎?
不行,我做不到。
我猛的捂住嘴,堵住那差一點就要溢出的哽咽聲。
當初我許的願望是什麼來著?是要讓他快樂,幫他實現心願。但現在,這些我都沒有做到,卻想臨陣脫逃,怎麼可以?
是,他強硬的占有,他的喜怒無常,帶給了我難以磨滅的傷。但,愛,卻讓我無法丟下他離開。
離開他的這一個月,我從未真正的放下他。
他的號碼專屬的手機鈴聲從未換過,他的照片,一直存在手機存儲空間中。
全都是因為,忘不掉,更不想忘。
“嘭咚!”他撞到了床頭櫃,花瓶跌下來,碎成好多好多塊。
他的手卻扔在地上摸索著,全然不管不顧那碎片將他的手割出一道道傷痕。
“佳琪,你在哪?回答我啊!”他的話語那麼迫切,那麼執著,像一道繩索,將我牢牢的牽絆。
我撲跪在地上,膝行著靠近他,用力的將那在地上拚命摸索的身影抱住。
“我在這……我在!”
給他的手消毒,又拿鑷子一片片一點點的將碎片從傷口裏夾出來時,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但我沒有哭出聲音,不想讓藍宇煊聽見,又要來擔心我。
“你是笨蛋,手破了,還往那邊摸什麼摸……”我一邊埋怨他,一邊更加小心的清理著傷口。
他那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垂著的眼簾,微微的掀動了一下。“我受了傷,你會出現,說明你還是心疼我的。”
孩子氣的話,卻從這樣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口中說出來,又好笑,又讓人心酸。
他是故意讓自己受傷的,就為了讓我回頭,為了測試我是否還關心他。
知道我心裏有他,如此緊張他,惹得我心疼,他就甘心了。
我很艱難的忍住幾欲脫口而出的哽咽,一滴大大的淚珠從下巴上掉下來,砸落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