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許諾不得不帶著滿腹的疑問進入了沉眠。
她再次被喚醒時,首先見到的是飛船上研究所的所長——同時也是她的老師。
看到他一臉的焦急,許諾混沌的頭腦都能感覺得出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變故。
果然沒錯,在她沉眠後不過一周,那些“雜質”便以驚人的生長速度擠破了玻璃管和冷凍箱,逃出了實驗室。它們的數量驚人,並且在飛船內到處棲息,見人就會撲上來,鑽入人的口腔裏進行寄生。
而宿主幾乎無一例外的開始暴食——他們先是圍攻船上的食物儲存艙,在將大量的食物快速吞噬後,又開始吃人。
船長帶人搶救下了一部分食物,並將那些被寄生者和那些怪物都擋在了船體中部和後部連接處的大門外——研究所就建在船體後部,那裏不但有出現怪物的實驗室,還有著非常廣大的利用人造光源培育可食用植物、動物的生產基地。
也就是說,現在,飛船上不但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還損失了大量的食物和後備資源。而被搶救下來的食物,甚至都不夠剩餘人口食用一年的。
當所長以盡量簡短的語言描述了現狀之後,許諾也明白了自己突然被喚醒的原因——弗雷明和其他抗衰老試驗成員是最先被寄生的人,所以他們已經被損失了。而船長也不願意派出自己的任何一位部下去研究所搶救出研究資料。現在唯一還在腦海中掌握著這個研究的核心信息的,也隻剩下許諾了。
許諾心驚不已,雖然被快速從沉眠中喚醒帶來的適應症讓她渾身上下都像要炸開一般的難受,但她卻不敢耽誤一分一秒的時間——她必須趕快利用有限的資源,組建起關於這些怪物的誕生奧秘的新研究小組。
許諾跟隨所長和其他同事回到飛船中心區時,才發現情況比她想的更糟。
那些活下來的隨船醫生幾乎無法休息,因為需要他們照料的傷患實在是太多了。連研究員都不得不臨陣磨槍參與救援。
許多人在逃命時摔下樓梯,或者遭到恐慌的人群踩踏,抑或者幹脆撞上牆上暴露的管線固定架——因為各種原因受傷的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醫生在傷患中間穿行時,稍有不慎就會踩到不知誰的手和腿。
這還不算最糟的,更糟的是,傷患的康複需要充足的營養,但船長卻開始限製大家的食物配額。
“高層船員、護衛隊,每日配給降為原先的三分之二,其他人,降為二分之一!”
當船長宣布這樣的配給時,遭致了隻能拿到原先一半的食物的人的不滿。但船長的理由卻又讓人無法反駁——船員、護衛隊需要付出大量的體能來保護大家,所以攝入充足的營養是必須的。
但這個配額在之後幾天不斷的下降。以致於在三天後,許諾這樣的研究員和那些被稱為“實驗者”的青年男女,就隻能拿到原先四分之一的配額。
資源分配的嚴重不均,導致了一部分人奮起反抗,但反抗者卻因為吃不飽飯導致的體力衰弱,很快就笨身體更加強壯的護衛隊給製服了。
反抗導致了船員、護衛隊和其他人的敵對,手握武器的人甚至嘲諷沒有武器的人是“什麼也不幹隻是吃白飯的家夥”。
不過客觀來說,船員和護衛隊的確一直發揮著大作用——船員在保持飛船各部件正常運轉的同時,還需時刻監控著船艙各個部分的情況。而護衛隊則根據船員傳回的各部分情報,製定出清剿方案,並冒險進入船體後部,一間間房間進行掃蕩,將可以利用的物品帶回來,抑或者是在修理機器人被寄生者摧毀後,保護船員去到故障區域進行修理。
但即使這樣,饑餓和恐懼還是令人們不安。特別是那些“實驗者”。他們本來就受到了太多的限製,而災難發生時,一部分沉眠膠囊的線路被損壞,許多實驗者醒了過來,抑或者是被寄生。那些僥幸醒來並活下來的人中,有幾對眾所周知被強製分離的情侶,他們對船長等人是肯定心懷不滿的。
人們壓抑的眼神中,似乎寫滿了一觸即發的危機。
許諾要進行進一步研究,找到製服後頭那些怪物的突破口,就必須取得活體標本。還需要取得實驗所需的各種器材。
而這些東西,都在門後那片廣闊的危險區域。
“活體?”船長聽到許諾提出實驗需求時,像是在看一個剛從瘋人院逃出來的瘋子一般的瞪著她,“你想讓我的人去為你找活體?你知道這將會導致多少護衛隊成員犧牲嗎?就為了你那該死的研究?!”他顯然是氣急敗壞了,不斷的衝著她破口大罵著,口水噴了她一臉。
但她不能被他這可怕的凶樣嚇到,“我知道你們嚐試過用火燒、激光槍射擊、將某些具備抽空條件的區域抽到真空狀態。但不管消滅了多少,實際上那些怪物變少了嗎?其實你我都知道,它們一直都在增殖不是嗎?而且飛船後部許多空間的監控都壞了,我們並不知道究竟在那些黑暗中囤聚了多少怪物。它們能夠快速增殖,肯定是因為那個抗衰元素。隻有找出它們真正的弱點,才能將它們全部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