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灑在紫宸殿的庭院,春風拂過,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織成了一張溫柔的網。這張網網住了李豫。一個帝王的心,從來不是自由的,它深陷於權利的網,禁錮於一張龍椅。從登基那天起,他的龍體獻給了權利;他的心靈獻給了權利;甚至他的愛情,也是獻給了權利。他為權利而煩惱,為自己的愛情而感到悲摧。
可是有誰,能夠為了他的煩惱而煩惱?有誰,能夠真正安撫他的心。獨孤靈嗎?他多麼希望他就是這個女子。隻要她願意,她是能夠做到的,可惜他從來猜不透她的心。
剛收到高駢上呈的密報,李輔國已經養好傷,正馬不停蹄地趕回長安。對於一個已接近於公然叛變的權臣,究竟要拿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他?也許時機尚未成熟,為了大局,還是不得不隱忍,這令他感到極為窩火。
負手在庭院裏來回散步,隻是為了透透氣,想透出心中的這點悶氣。他想去探望獨孤靈,又怕還沉浸在喪父之痛中的獨孤靈被自己的壞情緒感染,隻得按捺住去看獨孤靈的衝動。
他仰起美如冠玉的俊臉,癡望著獨孤靈寢殿的方向。在那墨黑的夜空中,忽然翩翩飛來一隻亮麗的羽鴿。羽鴿?一道靈光閃過腦際,李豫忽然起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從他知曉有司徒羽這樣一位強勁的情敵存在後,他的心裏從來沒有踏實過,總覺得獨孤靈隨時會失去。
況且,皇宮裏的信鴿曆來是由軍機處妥善管理的,有著明顯的標誌和嚴格的選定,隻有少數幾位宿衛軍統領和軍機處要員有權用飛鴿傳信。而看這隻羽鴿,明顯長得與皇宮的軍鴿不同。那麼,它是給誰傳信呢?它是往獨孤靈所住的寢殿方向飛的,莫非……
李豫俊臉一沉,陰翳之色彌漫於星眸,眸光驟然變得更加冷冽幽深。他一揚手,一支亮晃晃的銀鏢便從袖管裏疾速發出。自從龍嘯山莊一役後,李豫對誰都不再信任了,在他的袖管裏隨時藏有這樣的飛鏢,在他的腰間也隨時佩戴著誅仙劍。因為他不知道哪天一不小心惹惱李輔國,他隨時會用陰冥神掌來對付他,直接篡位。
“咕咕----”那隻羽鴿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淒徹的哀鳴,隨著哀鳴聲,羽鴿小小的身子如石頭落地般直直地摔落地麵。
李豫立即往落鴿的方向飛奔而去,一群太監慌忙追隨其後。
在寢殿的院落裏,李豫終於找到了落鴿。他拾起了那隻身中一鏢的奄奄一息的羽鴿。它那紫羅蘭的眼睛失去了奪人的光芒,正迷惑不解地哀望著眼前的男子,而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李豫麵無表情地解開了爪子上的信。果然,正是從龍嘯山莊寄來的。展讀閱畢,李豫的劍眉緊鎖,怒氣漸漸於俊臉凝聚。他左手隨意一丟,可憐的團團就被摔了出去,可憐地癱在地麵,小小的身子底下暈出一圈腥紅的血。
但對這小生命,李豫完全無動於衷,此刻,他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手中的信。這雖然不是司徒羽親筆寫的,但信中完全轉達了司徒羽對獨孤靈的思念之意。他的失意,他的自閉,都是為了獨孤靈!可惡,居然還說如果獨孤靈願意的話,那幫人要來劫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