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醫近來有些苦惱,他承淑妃親自囑托,每日去為安王府的文昌侯爺夫人診治。可是這幾日,他覺著這位侯爺夫人身子並無什麼,再加上每日的飲食調養得宜,小侯爺夫人的身子早就不似在成都時那般了。若不是因為得了別人提點,他怕是就要回稟貴人們,小侯爺夫人的身子很好。
可是因為安王妃前些日子親口說了那些話,他也隻能含糊的對淑妃稟報,這位夫人的身子有些虛弱,雖無大礙,仍需調養。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他覺著這幾日淑妃顯得有些急切了。每次聽到他的回稟,語氣雖平淡,卻仍顯示出一絲急切。他知道淑妃是那位夫人的表姐,卻想不出這急切的緣由。
這日,他照例在淑妃宮中稟告了華瓊今日的情況,便要離宮回府了。不料,剛出光華門,便見一個小黃門正候在那裏。黃太醫開始不覺著什麼,等到走近了,那小黃門卻走過來,低著頭道:“主子爺請太醫過去說話。”
黃太醫自然心中起疑,這皇宮裏能被稱為主子爺的便隻有那一位了。可是近來自己並沒有在宮中行走啊。心中雖犯嘀咕,腳下卻是絲毫不敢慢一步。他隨著那個小太監左拐右繞的,足足走了半刻鍾的時間,才到了拿出僻靜的地方。
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這是宮中極為冷清的藏書閣。因為隻有每月的十五有人來打理,所以並沒有許多人來過。他還是一次來查詢以往的脈案時,才得以知道這麼個地方。
果然,慕煊一身明皇龍袍,應該是剛從議事閣出來,眉間顯見的疲憊。
黃太醫下意識的要下跪請安,卻見明皇的衣袍動了一下,劃出微微的弧度。慕煊清朗的聲音便在耳邊,“不必,朕且問你幾件事。”
他覺著自己的額頭汗濕了,卻不敢抬手擦去,“謹遵陛下吩咐。”
“你,最近可是給衛氏診脈?”
黃太醫腦中一緊,來不及細想,低聲說:“是,微臣蒙淑妃娘娘囑咐,這些日子在安王府中為侯爺夫人診脈。”或許是錯覺吧,他提到侯爺夫人的時候,分明感覺到陛下的目光掃了過來。
“那麼,”上位之人沉吟了一會,才問道:“她的身子究竟如何?”
黃太醫哪裏還敢隱瞞,當即磕頭說:“回稟陛下,微臣覺著夫人的身子已無大礙。最近因為暑氣,倒是有些失了胃口。不過,這本就不算什麼。”
慕煊雖然隱約猜到,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念想,非要將黃太醫喊來親自問一問才能放下心來。
他已經厭倦了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知道華瓊的一些事情,這曾經給他帶來隱秘的歡喜,可是現在卻遠遠不夠了。他想要見到她,跟她說話,至少,他想要正大光明的問兩句她的情況。
所以他今日在議事閣中有些恍惚,總不能靜下心來處理事務,所以終究還是拿定了主意宣黃太醫來了一趟。
黃太醫小心應對了幾個問題,見慕煊並未有其他的問題,心中略略鬆快了一些。熟料,慕煊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而那句話將黃太醫驚的三魂都要離體了。
“那你來替朕把脈,看朕在子嗣上為何如此艱難?”
這樣的話對於世間任何一個男子都是極大的打擊乃至羞辱。雖然宮內外對於皇上膝下子嗣不豐頗有些言語,可是皇上終究年輕,且幾位太醫都是請過平安脈的,皇帝的身子並無任何不妥。所以,大家都已經形成默契,皇上終有一天會有皇子的。如今,隻是時候未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