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響,你先回家休息,公司保安控製不了局麵了,陳秘書已經報警。好在沒有什什麼人受傷。我留下來做筆錄,你先回去,嚇壞了吧,好好休息。後麵還有好多事,你要堅持下來!”
回去,回去,這兒呆不下去,回去,我懵懵懂懂的把自己塞在後座裏,看著一座座高樓不斷向後退去,淚水不自覺的又流了下來,“去林景道。”我不信魚海你真的能看著我不管不顧,我不信!
踏上那熟悉的林蔭道,往事撲麵而來,我們在這兒追逐過,我穿著粉紅色的蝴蝶小裙子,躲在了路邊汽車側麵,看著你來回跑著找我,聽著你由戲謔到焦急一遍遍的喊著:
“琴響,哈哈哈,我找到你了!”
“琴響,琴響,你快出來,我這兒有米妮哦,你看新的,我從迪斯尼給你帶過來的,你不出來,我不給你啦!”
——不給我你給誰?
“琴響,琴響,你快出來,我不跟你玩了,你快出來!”
如果不掩住嘴巴,我都快笑出聲來了,這個笨蛋,笑死他!
“琴響,琴響,你快出來吧,你快出來吧……我著急了,你快出來吧!”
——就不!就不!
“琴響,琴響……”
“魚海,魚海……”
這次,魚海你快出來吧,我受傷了,肩膀很疼,心也很難受,你出來吧,你都不心疼嗎?
我按了無數遍的鈴,陳家田嫂出來看了我一眼,說:“老爺、少爺都不在家。”我麵前的門就轟然關上了。
關上了。
於是我從林景道的東頭走到西頭!從西頭走到東頭!路很長,又很短,小時候跑都跑不完的路,現在一遍又一遍在我的腳下重現!不知道,除了走,我還能做什麼,爸爸從來沒告訴過我,隻是告訴我要把公司撐下去,撐到弟弟可以接手,爸爸,我拿什麼撐下去,你都沒有能撐得下去,我拿什麼撐得下去,爸爸啊,爸爸!
一路的樟樹,鬱鬱蔥蔥。這兒散落著十幾棟的別墅,路上不過是這幾家的車來車往,它不靠海,這兒並不是顯貴的住區,所以無論是表麵還是內在安安靜靜的存在著。住慣了這兒的人是難以習慣其他地方的,在這個城市中可以被偶爾小小遺忘,卻決不會在自己內心失落掉的地方真的不多。琴響的媽媽就愛極了這個地方,在琴響僅存的關於媽媽不多記憶中,就有好幾個鏡頭是媽媽、爸爸散步在這個林景路上,自己像小花一樣開著,耳邊有媽媽悅耳的呼喚聲:“響響,響響……”。媽媽死了,爸爸娶了梅姨,很快的就搬離了林景路,如果不是魚海在,琴響怕是也要和林景路疏遠的,這麼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啊!
陽光掛在遙遠的西邊,照不到琴響的身上,累了。原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等下去的,等到魚海閃身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就像琴響曾經做的那樣,狠狠的抹幹臉上的眼淚,故意哈哈哈笑得很大聲說:笨蛋,笨蛋啊,我就在你旁邊,一直都在,你難道都沒有看見嗎?
我走不動了,可是我還要等,魚海,我一定等,等到我死心,等到我確定你再也不出現。我緩緩的坐在林景道65號對麵的石凳上,凝視著在落日中泛著冷色的黑漆大門,一點、一點,一點,絕不遺落,看到不知道黑夜模糊了我的視線,還是淚水流幹了雙眼再也睜不開,我聽到有人說:你等不到的,陳家大小五口都在夏威夷,林氏不倒,他們是不會回來的。
我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