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蔗糖深度發酵的迷醉香味,那像極了成熟蜂蜜顏色的液體裏,創造性地懸著幾朵糖漬桂花。唐建宇聞了聞,在靳華期待的眼光裏抿了一口,有檸檬的氣味,多種層次的甜充斥在朗姆酒強韌的口感裏。“怎麼樣?我決定起名叫‘戀愛中的男人’。”靳華揚揚頭,得意地眨眨眼。
唐建宇揚揚眉毛,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說:“還不錯。”靳華一臉不服氣,端起杯子自己呷了一口,細細品過道:“什麼叫還不錯,簡直極品好麼!摩根船長味道比百加得凶啊。”唐建宇見兀自喝上的男人,搖頭笑道:“文語說你有一句最準,造房子不怎麼樣,找酒倒是一把好手。”他放下交叉在胸前的手,說:“反正你對建築也不感興趣,在事務所也不順心,幹脆好好經營這裏得了!”
靳華聞言放下杯子,靠到沙發背上,看著門口進出的男女,回:“再不順心也不能放啊!我家老爺子的臉麵我不能不顧。再說我也是獨立成家的人了,總要多擔當點,才能給我囡囡最好的生活!”靳華能說出這番話,倒讓唐建宇吃了一驚。靳華是最會享受的,“活在當下”是他一貫紈絝的口號。如今他為了女兒說收就收,晝夜之間便有了肩背寬厚的父親模樣。
唐建宇沉默地點點頭,然後看著靳華,靳華翻個白眼後衝吧台打了個響指,“來杯‘戀愛中的男人’。”有別的客人聽到這樣別致的酒名,也動了嚐新的心思。靳華把新來的酒杯遞到唐建宇麵前,嫌棄地說:“大丈夫不拘小節。你這決不與人共杯的脾氣不改,老婆就是飄在空中的事,懸!”
唐建宇麵無表情地掏掏耳朵,嗆了回去,“這是哪裏的老爸爸這樣囉嗦。”靳華不以為意,看了下手表,說:“平常這個點,邵文語隻要在市裏,肯定來坐一坐。”唐建宇垂著眼皮不接話,涎著臉笑:“她怎麼這麼喜歡喝酒呢?”還挑挑眉毛,唐建宇翹起嘴角歪頭看著老友。
靳華見對方不接招,登時沒了興致,懶懶道:“你們倆真是‘七世怨侶’,沒人像你們糾纏這麼久的。”唐建宇的嘴巴咬住“蔣芫”兩個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抿嘴說:“你二級建造準備的怎麼樣了?”
靳華早見慣了唐建宇強改話題的把戲,就順口回:“差不多,難度不大。你博士呢?”唐建宇歪歪頭,“我這算是脫產了,又跟學碩跨科,論文還沒發兩篇。早呢,隻能慢慢修。”靳華點點頭,說:“你不怕,有叔叔跟杜老呢!”
唐建宇沒有回答,往靳華眼角揚揚杯子,說:“那群是不是熟人,一直看過來。”靳華聞言扭身一看,果真有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白胖男子朝他揮手,靳華半起身,對唐建宇說:“事務所的同事,我去招呼下。”唐建宇點頭說“好”。
門外熱氣散去,狂風卷著黑雲,天邊傳來沉悶的雷聲,雲層明明滅滅,華燈初上的城市麵臨一場暴雨,路人們行色匆匆。唐建宇不經意地摁住被風鼓起的頭發,一邊專注地尋找一輛沒有乘客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