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三五八(1 / 2)

“他們沒有結婚證。”石嬌嬌站在公司走廊上,臉色陰沉沉地說:“這個男人當時對複婚抱有幻想,所以沒跟我朋友領證。”電話對麵是石嬌嬌在通域時,關係很好的一個法務,她頓了一下,回:“這樣啊,那財產分割這塊可以換個思路。但基本上,一定會先走當事人雙方調解的流程。”石嬌嬌一陣氣結,“好吧。”“你著急沒用,主要看你當事人的意誌,我是說你好朋友。”石嬌嬌抿嘴點點頭,“嗯,麻煩你啦,改天一起吃飯!”

在調解室,美泡和那男人事發後的初次見麵,她剛剛走進門,對方就露出戲劇性極強的痛苦表情,衝上來試圖抱住美泡,被工作人員攔住。他臉上涕淚橫流,“老婆,我錯了,我徹底錯了!我為了你離婚,孩子也沒了,遭受的打擊太多讓我總控製不住自己!”他自顧自點頭,“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我們不需要調解,回家去,我好想你。”

石嬌嬌冷眼看著美泡,大學時期那種因為太漂亮而產生的飛揚跋扈,早就消失殆盡。麵對施暴者幾出苦情戲,她眼睛裏已經浮現出不忍的猶疑,臉上細細的傷口甚至還在發紅。她的姿態透著被訓練過的逆來順受,捂著嘴,哭道:“太遲了!你每次都這麼說,我早該清醒!如果你真的愛我,怎麼會騙我吃藥,活活毒死了你七個月大的孩子,害得我隻能引產!”

萬幸那一絲光亮熄滅了,喪子之痛太尖銳,總算能挑破愛情產生的膿包。

“啊啊!”男人抱頭痛哭,“不要再提了,你要逼死我嗎?你知道我比你心痛一百倍,我是孩子的親生爸爸啊!”石嬌嬌看著男人的表演,手裏死死捏住美泡的手,忍不住冷冷笑了一聲。“你笑什麼?”那男人突然恢複平靜,陰測測地看著石嬌嬌。石嬌嬌眨眨眼,用更可怕的眼神回看對方,一言不發。美泡媽媽恨不得衝上來將這男人生吞活剝,大叫,“你怎麼不去死!”突然從石嬌嬌身後衝出去,整個人都撞到那男人胸口……

場麵混亂的調解,以美泡放棄訴訟,兩人宣告恩斷義絕為結果。在公安局大門外麵,她隻是扯下脖子上的項鏈,丟在男人麵前的地上,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可能以後,我們再也見不著了吧?”美泡趴在陽台上,對旁邊的石嬌嬌說:“就像大姐、露華,甚至朱青,說散就散了。”石嬌嬌趴在陽台欄杆上,看著遠處流血一樣的落日,說:“還記得你第一次來,說要帶著好茶美酒,一起喝下午茶嗎?”美泡垂眼笑笑,“嗯,白色的桌椅和遮陽傘……”“還有一束花!”兩人同時叫出來,看著對方笑。

“嘿嘿。”她舔掉嘴邊一顆眼淚,費力保持笑意,說:“我恨你,你知道嗎?這兩年我一直在恨你。”石嬌嬌皺著眉頭,眼神卻很溫和。美泡看著遠處地平線上,微微起伏的曲線,道:“我好像魔怔了一樣,覺得後來發生的一切不幸,都是因為一開始你不支持我。”“嗬。”石嬌嬌低下頭,“跟媽媽回家,重新開始吧!”美泡咬唇忍住哭聲,伸手抱住了舊時室友。

在車站告別,在石嬌嬌心裏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母子二人像極了的兩張淚顏,而是美泡那怎麼梳理都不服帖的淩亂頭發,毛毛躁躁,逆著光發亮。從前她的頭發是多麼柔順而健康,或直或卷,總染著當時最流行的顏色。

石嬌嬌忽然覺得,每個人都好像獨自生長的植物,經曆了好歹,即便不去訴說,也全都忠實地反應在自己的枝椏上,一目了然。

“怎麼這麼憔悴?”張堃放下高腳杯,仔細端詳著長桌對麵的石嬌嬌,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襯得麵色雪白,也讓黑眼圈更加明顯。石嬌嬌放下刀叉,環視了下幽靜的用餐環境,說:“大概昨晚沒睡好。你怎麼樣,看起來事情很順利。”

張堃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彈動了兩下,點點頭,“是,慶祝主板上市十周年的宴會舉辦的很順利,我也單獨見到了通域築造很重要的兩個元老。”張堃的表情極少見的春風得意,石嬌嬌陪著笑了笑,“那很好。”“你呢?”張堃反問,“我去C市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

其實張堃不過是隨口一問,可石嬌嬌跟唐建宇聯係之後,一直心懷愧疚,被問得心虛起來,就故作輕鬆地問:“沒有啊,能發生什麼?”張堃好脾氣地搖搖頭。石嬌嬌遲疑了一下,“其實,真有一件事。”在張堃的注視下,石嬌嬌把美泡的事情隱去人物說了一下,男人聽完皺起眉頭,沒有發表意見,隻簡單地說:“別再來往了。”

“還有,”張堃前傾了下身體,微笑看著石嬌嬌,說:“下個月十六號空出來,我要帶你見個人。”石嬌嬌一愣,問:“誰?爺爺上周我剛去看過他。”張堃揚起嘴角,“那是親人,下個月是朋友。”石嬌嬌的眼神透露出驚奇,張堃垂下眼簾,“我朋友很少,這一位可能是僅有的,所以很希望把你介紹給他看看。”男人的語氣淡淡的,卻聽得石嬌嬌心下一軟,“好,我去見。”張堃眨眨眼,舉起杯子,說:“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