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宇終於在周一下午給石嬌嬌打來了電話。
當時辦公室裏隻有石嬌嬌和另一個行政,因為沒什麼事,對方一直在打著不需要動腦筋的網頁遊戲,石嬌嬌則時不時拿著手機發呆。她剛把手機放回桌子上,“嗡嗡”振動的聲音就想了起來,石嬌嬌一看,趕緊抓起來衝了出去。
乍暖還寒的時節,以瓷磚為主的走廊上氣溫尤其低,石嬌嬌沒穿外套,凍得聲音有點發抖,“喂。”唐建宇的聲音沙啞低沉,聽起來疲倦極了,問:“你在哪兒?”石嬌嬌聳起肩膀,小心地回答,“在上班呢!”唐建宇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說:“我爸住院了,剛從急救室裏出來。”“啊!”石嬌嬌失神驚呼,又立刻掩住嘴巴。
她穩定了一下情緒,急問:“怎麼突然住院了?現在情況怎麼樣?”唐建宇似乎捏了捏眉心,輕聲回到:“還好,剛剛已經醒過來了。”石嬌嬌按著心口,原地轉了好幾圈,最後焦急地問:“我能做什麼嗎?”“別著急。”唐建宇聽了語氣稍稍緩和一點,道:“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嗯。”石嬌嬌兩手握著手機,“那我……可以去探望嗎?”
唐建宇的電話剛掛斷,夏蕾緊跟著就追了電話過來,告訴了石嬌嬌她所了解到的消息。唐父是在回來的第三天病倒的,當時他在小花園剪臘梅,唐母和人在鎮中學的唐建宇通過電話在爭論著什麼。唐父摔倒時撞倒了臘梅樹下的小桶,巨大的響動打斷了母子倆並不是很愉快的對話。“現在說是肺部栓塞,具體原因不知道。”夏蕾說,“等病情穩定一點,我和周繼昀再去醫院。”
唐建宇說下班後來見石嬌嬌,而石嬌嬌接完電話就請假,去了唐父就診的市一院附近。一直到天快黑透的時候,石嬌嬌才接到唐建宇的電話告訴她,他正要出發趕過來。石嬌嬌不知道這個醫院有幾個門,她站在正門處注視著每個車輛,跟對方說:“我就在一院大門的地方。”唐建宇沒有說話,手機裏都是“呼呼”的氣流聲,等話筒再問出“喂?”時,石嬌嬌看見一個從小門跑出來的熟悉身影,她立刻掛斷電話迎了上去。
“我……”石嬌嬌還沒看清他的臉,就被一把拉進懷裏,緊緊地抱住。唐建宇用乞求寧靜的姿勢抱著她,一手攬腰一手覆著她後腦的頭發,完完全全按進自己的胸腔,仿佛在用她的氣味和軀體撫慰受驚的心。石嬌嬌下巴抵在他的肩頸裏,仰著臉,越過男人耳朵的輪廓,在淩亂的發絲間,她看見暮色沉沉的天空中亮著一顆孤零零的寒星。
“嚇壞了吧……”石嬌嬌閉上眼睛,伸出手一下下撫著唐建宇的後背,形態安寧得如同一個慈和的小母親。
穿過大廳,走過幾個回廊,經過不同的科室,身邊擦身而過好幾輛擔架車,石嬌嬌跟在唐建宇身後,步伐越來越沉重,終於在住院部的電梯門口停了下來。“怎麼啦?”唐建宇轉頭問,在燈火通明的地方,石嬌嬌才發現他麵容憔悴,青青短短的胡茬爬上兩腮,眼窩青黑深陷。石嬌嬌不說話,伸出手牽著唐建宇退到不妨礙別人通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