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新區,夜生活在這裏已經結束了,寬闊的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任何行人,白薇探著頭查看,說:“我還是第一次看你的工廠呢!這地方空無一人,入夜後多嚇人啊!”高淩快速轉動方向盤往一條窄點的街道裏,略帶點嘲諷地說:“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怎麼會來過這種養家糊口的地方?”白薇很可愛地梗起脖子,鼻腔裏糯糯地“哼”了一聲,“你用養什麼家?”
不一會兒,車子停在工廠生活區一棟小樓前麵,跟側後麵的那棟樓層更多,更寬的員工宿舍樓比,住戶稀少的管理層小樓此刻已經燈火寥落,看起來黑洞洞的了。白薇打開副駕下來,在夜風裏撩起頭發,四下看了看周圍環境,對高淩說:“你這老板真是扣,住宿環境這麼差。像這樣的美人副總,難道配不上商業區一個精品公寓嗎?”
高淩繞到石嬌嬌下車的地方,在座位上檢查了下有沒有遺落物品,斜著眼看白薇,沒好氣的回:“你別在這裏挑撥離間,我和嬌嬌跟你可不一樣,我們倆的每一分錢都是要時間和頭腦換的。”說完用尋求附和眼神看著石嬌嬌,石嬌嬌提著包和購買的東西,決意不參加這對好友無謂的鬥爭,搖搖手說:“那我就先上樓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偶爾有車輛從後麵超過,燈光給高淩的車內帶來片刻明亮,映照著白薇眼角斜飛的多情雙眼。高淩看著路況,開口問:“怎麼樣,今天一見,你安心了嗎?”白薇垂下眼簾,“我挺羨慕石嬌嬌的,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高淩搖搖頭,“她隻是不在乎張堃,而你太過在乎。你準備為這個男人獻上一生麼?”
白薇苦澀地笑了笑,“我想獻也得別人願意要啊!我離不開他,你知道的。從蔣芫在C大那次畫展上,即將畢業的我看見他第一麵起,我就逃不掉了。”白薇摸著自己依舊飽滿,卻隱藏著衰老的美麗臉頰,說:“年近四十,作為一個女人,我已經為他獻上一生了。而在他眼裏,我隻是一個影子,或者一個尚有用處的員工罷了。”
她其實比誰都明白自己的困境,隻是甘願困在張堃的牢籠裏。高淩哀其不幸也怒其不爭。和白薇相交十幾年,她們是在C市車站前,分過最後一塊饅頭聊以充饑的交情。高淩創業初見起色後,直至今日,曾經無數次勸說或者怒罵,讓白薇離張堃遠遠的,毫無作用。
十幾年了,白薇給了張堃一個女人能給的一切,而張堃隻回報以金錢,對她連一刻的溫柔都吝嗇。最糟糕的是,白薇唯獨癡心期待著他的愛情!
“算了吧,他待我不薄。而且,他從不哄騙我,起先就說好的,是我自己撂不開。所以羨慕石嬌嬌,那麼淡的性子,又能遇上相伴終生的人。”白薇抿嘴笑了笑,唇上塗抹的色彩因為忘記補全,已經不在豔麗,說不上來的哀傷。
高淩擰緊眉頭,“我不知道怎麼說你這個蠢貨,也隻能算了。這把年紀就不要想什麼惡心死人的愛情了!畫也沒法畫了,趁著張堃習慣你,多撈點棺材本吧!”白薇鼓鼓腮幫,“真俗!”沒等高淩翻起白眼,她就捂著嘴放肆地大笑起來,“撈棺材本的事,不是還有白莉嘛,哈哈!我又不傻。”高淩撇撇嘴,“你那妹妹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最好多長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