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六一七(1 / 2)

從除夕開始的一場大雪,讓這對新婚夫妻的頭一個新年,拜年之路走得格外緩慢。石嬌嬌家並沒有什麼親戚,都是唐建宇,確切地說是唐家這邊的親友。

初五去鄰市大伯父家,往年因為有唐建宇的大爺爺在,都是全家去拜年,大爺爺去世之後,今年隻要年輕一輩夫妻倆代表。而和大伯父家所在城市緊鄰的地方,又有唐母娘家唯一的姊妹,唐建宇的小姨媽在。小姨媽最疼唐建宇,婚禮籌備比誰都熱心,沒有不去的道理。

兩家都好客愛留人,原本計劃一家吃一頓,誰知不留宿都不能脫身,這年從初四拜到初六,饒是這樣小姨媽還用表弟一家馬上要從西北回來,兄弟倆必要見一見,來強留夫妻倆,“上班的話不要說,姨媽哪裏不知道,你們倆都是單位有一定地位的人,晚去個一兩天不成問題。”勸得一對晚輩心裏焦急,又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推辭。

還是唐母了解自己妹妹,早料到她要蠻留著孩子,適時打來電話明催暗解圍,還說:“你還不知道呢,二爺爺那支的侄子今年從南方回來,到老宅子和蕾蕾一家過年,明天就到我這兒來,我不要他們倆回來迎客啊?”小姨媽摸了摸一絲不亂的發髻,擦著茶色口脂的嘴巴撇了撇,“跟他們年輕時就不怎麼來往,小表叔在那鎮上也沒多走動,老了你反到處認親人了!”

唐母在電話裏笑出聲音來,“你做孫子輩的事了,記仇記到現在!二爺爺死在台灣骨灰想回來都回不來,這苦也不是受了?有老人留在內地,到現在,你們家日子比哪裏差了?”旁人聽不見電話裏的內容,就見老婦人扭捏地伸伸脖子,語氣也軟下來,說:“早年吃得苦就不算啦?你最會上政治課,我是說不過你。”

小姨媽回到正題,“反正孩子們今天是不許走的,明天念先一家飛機就落地了,叫兄弟倆見見麵呢!”唐母堅持初衷,“兩碼事,你家小子回來能不來給我拜年?總歸照得上麵。”老姊妹倆一番博弈,話是越扯越多,總沒個結果,最後還是唐母這個姐姐話頭足,搬出坊間的老傳統解決了問題:當地一帶新年有“七不出門,八不歸家”的說法,今天不放人,後麵兩天都不好行動!小夫妻倆這才得以脫身。

高速公路上黑色的地麵畫著絕對規整的白線,幹燥的樣子已經看不出任何雪的痕跡。年假的後期正是返程的高峰,幾乎沒多久就要不長不短的堵一陣子車。“呼……”石嬌嬌搖下車窗,呼吸著冰涼的空氣,眯眼看著高架之外的景象:天氣晴朗極了,陽光如金色的箭般放射而來,散在蓋著鬆厚白雪的廣袤原野上。

“關上,乍冷乍熱容易著涼。”唐建宇放下手機,屏幕上導航的這一段呈現出糟糕的深紅色。石嬌嬌聽話地合上窗戶,百無聊賴地翻著車前的拉屜,道:“照這樣子堵下去,天黑不知道能不能到家。”唐建宇看了看時間,“快了,這一段過了後麵我們就要下高架了。渴不渴?”石嬌嬌撅嘴點了點頭,男人把水杯打開遞來,她卻不接受,“不敢喝,怕上廁所。”

“哈哈。”唐建宇朗聲大笑,又把杯子送了送,“別怕,我看前麵鬆動了,開出去不要一刻鍾就有服務區。”石嬌嬌真的渴了,抱住杯子就灌了一大口,邊旋緊蓋子邊說:“想起你送我去學校那次,憋得我膀胱都要炸了,憋得到了廁所反而上不出來,快把我給急哭了!那一次真是留下了陰影,以後我上車堅決是不吃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