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寂然點破真身的男子,原地冒出一股黑煙,他的形象頓時改變。
變成衣襟殘破,渾身流血的慘死時外觀,同時他的額頭,隱隱生出一對小小的黑角。
“你瞧自己,都快修成厲鬼了。”李寂然搖頭。
“縱使是厲鬼,我也不悔!”男子咆哮,嘴唇又露出兩根銳利獠牙。
“就算是被女兒看見你這幅模樣也不悔?”李寂然盯著男子的眼睛輕聲詢問。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慌張,轉瞬變成無限淒涼。
“女兒?嗬嗬,我可憐的女兒,早化成了一堆白骨了吧……”
“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害的!”男子突然又陷入癲狂,他鮮血淋漓的雙手指甲伸長,化成烏黑的一雙利爪,撲過去就欲掐李寂然的脖子。
“當時我們父女慘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為什麼不像救他們一樣救我們?”他悲憤地質問,雙手用力掐緊。
任男子的烏黑利爪掐在自己脖子上,李寂然刹那間有些失神,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我又度得了幾個?他反問自己,惘然若失。
不過道心堅固的他立刻一笑,將這煩惱的問題拋之腦後,望著男子逐漸魔化的臉,他又說出一句話。
“你的女兒其實沒死。”
這句話就像一道驚雷,劈得男子渾身一震。
“沒死?”他呆滯半天,不敢置信地反問。
“沒死。”李寂然肯定地點頭,“不過你這樣子,她肯定害怕。”
“是,是,她從小就怕鬼。”男子鬆開手,一點點後退。
“可是我變不回去了呀!”他捂住自己的臉,嚎啕大哭。
“誰說變不回去?”李寂然拍拍他的肩膀,“相由心生這句話聽說過沒有?你現在開始想象一些美好的事情,想象你們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
男子閉上眼睛,依言開始想象。
片刻,他頭上黑角慢慢消失,嘴唇外的獠牙一點點縮了回去,烏黑的指甲也恢複了正常。
他又重新變成了那個胡子拉渣的三十多歲的人類男子,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潦倒的外觀下,他的臉上帶著微笑。
“還是人類的形象看得順眼。”李寂然負手拿著書,往黃泉酒館的方向施施然回家。
“明天晚上,再來黃泉酒館,你將會看到你的女兒。”走得遠了,他的聲音遙遙傳過來。
……
第二天一早,李寂然空手出門,七拐八拐他橫穿整個城區,來到城北的一所農貿市場。
在市場外的一個早點攤子旁,他要了一碗小餛飩,慢慢悠悠地用餐。
早點攤子的生意不錯,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唯獨李寂然坐的那一張一直空置。
這時從市場走出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人,領著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她徑直坐到李寂然對麵,也點了兩碗小餛飩。
小女孩活潑可愛,見李寂然一身長袍與眾不同,奶聲奶氣地問他:“哥哥,你是說相聲的嗎?”
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撲哧一笑,帶著成熟女子的風情,她趕忙糾正小女孩,“別亂猜,哥哥或許是演員。你看,小哥哥多漂亮。”
“沒事。”李寂然擺擺手,表示不介意,他低下頭,回答小女孩。
“哥哥不是說相聲的,也不是演員。哥哥是個說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