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墨一時默然,良久後才道:“陛下本就是鳳子龍孫,又怎會長久埋沒於市井之間,隻是妾未曾想到兩年之前一別後,再見會是這般情狀。”
“你……”陛下一聲歎息後,道,“也罷,你的性子倒如同往常一般,即便是你父兄,你也如此淡漠,朕本還念著你如今已至及笄之年,興許性子還能柔和些,卻不想還是這般模樣,岫顏雖也性子嬌蠻了些,但不失真性,你怎就會如此容不下她。”
薑子墨此時才緩緩鬆開了緊握著的手,換來的卻是微微的心悸。
也不知怎的,薑子墨竟不願開口,隻是從陛下身邊略過,吩咐了人取些糕點來。
忽然,陛下一伸手,將薑子墨扯入自己懷中,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薑子墨的眼睛,那雙眸子中有氣惱也有散不開的涼意。
良久,薑子墨感到一絲疼痛,略略掙紮了一下,陛下卻將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似乎想將薑子墨緊緊箍在自己懷中。
“陛下心中喜愛陳妹妹,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可曾也這般關懷許夫人,宮中不比宮外,許夫人心中鬱結,陛下可知曉一二?抑或如今富貴逼人,陛下便已然忘卻了結發之情,麵對如花美眷……”
薑子墨的話還未說盡,陛下的右手便已抬起,似乎正欲一掌摑下,但終究還是停在了半空中。
陛下一口氣悶在胸口,麵對眼前的女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朕與平君又怎會是爾等旁人能明白的,身為妃妾當知為低位者的分寸,岫顏膽怯些,往後你便少去嚇唬她!”
見薑子墨並未答話,陛下鬆開了扣在薑子墨腰間的手,心知她的倔脾氣若是犯了,便是誰也是無法。
翌日天還未亮,便有陛下的意旨,薑子墨已從保林晉為少使,陳岫顏得了冊為保林的恩典。
八月初,四處桂花飄香,十分宜人。
“夫人,如今上林苑中月桂飄香,雖已是秋日,倒也四處景色怡人,況又有幽香環繞,這般好景致若是辜負了,倒真是可惜得緊。”
霍成君很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在意華若儀所說的話。
“家人子聰慧,隻是我卻是不喜處置這樣的事,不若勞煩家人子遍邀永巷與掖庭的姐妹相聚,太皇太後與陛下那兒,我自是會去陳情。”
雖是不能由著自己去麵見陛下讓華若儀頗有些失望,可好歹霍成君會邀陛下與太皇太後。
翌日一早,華若儀悉心裝扮了一番,施施然到了漪蘭殿,托了一位在外的小宮人入內通秉。
“夫人,家人子華氏在外候見,可要請她入內?”
小宮人將華若儀在外求見之事稟告了蘇鈺,薑子墨此時尚未描妝,靜默了一會兒,道:“這樣早,想來她也尚未用早膳,請她到偏閣小坐片刻,把早膳也布到偏閣吧。”
待得薑子墨置身偏閣之時,華若儀已候了一盞茶的時間,見著薑子墨已至,斂服行禮。
“家人子不必多禮,此時尚早,想來家人子也尚未用早膳,若是不嫌棄,便在漪蘭殿隨意用些吧。”
華若儀從善如流,膳罷後,道:“近來上林苑中月桂盛開,霍夫人有意在上林苑中擺宴,婢子厚顏替霍夫人遍邀幾位夫人與眾姐妹,霍夫人已定下賞花之期,介時還請夫人賞光。”
薑子墨微一抿唇,道:“難得霍夫人有此雅興,介時自當奉陪,賞花之期已定,如此高雅之事,便是隻能列座,已是與有榮焉。”
八月望日,霍成君邀宴永巷眾人與一眾家人子,真真是花團錦簇,令人眼花繚亂。
隻是未曾想到,甚少出現在眾人麵前的陸良人亦赫然在座,霍成君雖不喜陸良人出身低微,卻也因她是武帝良人,而不得不對她頗為尊崇。
“一直以為霍夫人是一位讓人無法接近的冷美人,如今才知曉,霍夫人實實在在是一位十分知曉情趣的妙人。”
霍成君略笑了笑:“陸良人如此誇讚,倒是讓成君愧不敢當,況永巷中的姐妹,哪一位不是知情識趣的妙人,況今日如此良辰,自是不能白白浪費了,這便要多謝華家人子的奇思妙想了。”
此時陛下與太皇太後尚未到來,在陸良人麵前若能得臉些,許也能有些助力,華若儀正欲起身見過,哪知陸良人卻並未看向華若儀。
“這宮裏似乎已經許久未曾這般熱鬧了,且有這樣多的花兒在眼前,真覺得自己也年輕了許多,隻是瞧著都如同木頭美人一般,看著久了亦覺得無趣得很。”
忽然,一陣輕笑想起,眾人看去,是陛下陪同太皇太後駕臨,眾人起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