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在此處呢,如今楊夫人的身子也養得差不多了,說是要遷回去呢,想著在夫人這兒叨擾許久,想要向夫人道謝,夫人可要回去瞧瞧?”
薑子墨回過神,好一會兒才道:“這倒是個心急的人,也罷,出來也散夠了。”
漪蘭殿中,楊麗儀正襟危坐,薑子墨乍一見之下,竟有一絲恍惚,好容易扯出一絲笑意:“怎的才出了月子,便想著要回去了,還是覺得漪蘭殿的宮人服侍不周?”
楊麗儀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很,仿佛好容易養回來的一點血色都已經消失殆盡,這樣的情形讓薑子墨也覺得有些不安。
“妾身多謝夫人這月餘來對妾身的照顧,隻是如今妾身已然無恙,且又無孩子讓妾身操心,想來也應無妨,若是一直留在漪蘭殿,也是於理不合。”
薑子墨本就無留楊麗儀在漪蘭殿長住的意思,見她去意已決,自然也是樂見其成,隻是嘴上還是有些挽留之意:“此話倒也不錯,隻是看你現在這模樣倒是又憔悴了幾分,可要著禦醫來給你瞧瞧?”
楊麗儀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多謝夫人關愛,隻是妾身覺得還行,就不勞煩漪蘭殿的宮人去請禦醫了,妾身先行告退。”
薑子墨見楊麗儀走得灑脫,隻是這時候沒了孩子,隻怕楊麗儀的心裏一點都不好受,卻又不好在自己麵前展露半分,薑子墨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椒房殿中,霍成君正抱著出生不久的嬰孩,瞧著那架勢倒真是有幾分為母的模樣,隻是那神情卻是極為冷峻的。
“你方才說什麼?想要孤把孩子還給你?這倒不是不可以,你的孩子本就沒有幾分價值,隻會耗損孤的心血罷了,養育這個孩子,自然沒有養育昔日皇後親生的太子來得有用處。”
楊麗儀自然知曉自己的孩子比不得太子,心裏卻依舊疼得不能自已:“妾身服侍殿下多時,妾身的心性和對殿下的忠誠,想來殿下一向了然於心。”
霍成君倒是點了點頭,道:“此話倒也不假,也不枉費孤這些年來如此看重你,這孩子你看重,孤卻未必瞧得上,隻是孤卻不樂意見著薑子墨仍在宮中,你如有法子讓她不再礙著孤的眼,往後你想如何都可以。”
這樣的說話,讓楊麗儀不由得輕顫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和害怕。
見楊麗儀一直不曾有回應,霍成君便有些不耐起來:“怎麼,她不過著人照料了你一月有餘,便將你的心給收了?你若是已然真心想著她倒也無妨,孤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此事頗不容易,妾身也不敢擅專,還請殿下容妾身好好想一想,若無一個萬全之法,自是無法扳倒在陛下心中頗為重要的薑夫人。”
霍成君這才淺笑著,道:“如此便好,孤從來信任你,你可莫要如同那華若儀一般才好。”
待得楊麗儀離去之後,霍成君收斂了笑意,那神情冷得讓人害怕,茵子雖是霍成君的貼身侍婢,卻也很害怕這樣子的霍成君,下意識地總會退開幾步。
“怎麼,如今連你都要疏遠孤了嗎?”
這話聽著讓人覺得心中一顫,好似霍成君便是那最害怕孤單寂寞的人,想要抓住身邊的每一點溫暖和別人的陪伴。
茵子到了霍成君身邊,道:“怎會,婢子從小便在殿下身邊,是和殿下一起長大的,就算所有的人都背棄了殿下,婢子也會一直一直陪在殿下的。”
霍成君淺淺一笑,道:“孤知道,這宮中對孤最好的就隻有你了,若是往後沒有你在孤身邊,那孤該怎麼辦才好。”
茵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心裏被害怕填滿了,想要說些什麼來驅散這些不安,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不必感到害怕,孤自然是不會傷害你的,隻是如今孤還有好些事情要落在你身上,孤不能隨意出入宮闈,你就是孤最好的信使了,除了你,孤不知道還能信任誰,待會兒孤會手書一封,由你帶出宮去交給霍禹,你跟著孤這麼久,孤雖然有些舍不得,但孤必然會給你一個妥當的安排,孤會給你安排一樁婚事。”
茵子也不知是怎麼了,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夫人盡管吩咐便是,婢子定然萬死不辭。”
兩支竹簡寥寥數語,霍成君將竹簡封入錦袋之中,交到了茵子手中:“早去早回吧,萬不可在外逗留,若是有人知曉了此事,就別怪孤保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