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子皺了皺眉頭,石顯在宮中侍奉多年,自然是少有人敢在他麵前放肆,這會子又是四下無人,即便自己喊叫起來,也未必有什麼效果,況石顯如今又是有些年紀的人,始終讓茵子覺得作嘔得很。
“今日主要還是為了替殿下來辦差的,你也曉得,薑夫人一直是殿下心裏的一根刺,殿下覺得這時候是除掉薑夫人的大好時機,可是有些事到底不能由殿下出麵來辦,隻看你敢不敢為殿下冒險了。”
石顯在這時候也不忘拉著茵子的手,笑道:“若是殿下的吩咐,我卻不一定會去做,如果是你想讓我去做,那麼我自然會為了你赴湯蹈火了。”
茵子怎會不知道石顯在想些什麼,但心裏雖然很是排斥,卻也不得不虛以委蛇:“這不僅僅是殿下的意思,自然也是我心中所想了,你從來都很關照我,又怎麼會忍心我收到責罰呢,且除去了薑夫人,對你也並沒什麼壞處。”
“你這話倒也不錯,隻不過我與薑夫人也並無冤仇,她在宮中也一向善待旁人,若是真的害了她,我倒真是會覺得心裏不安。”
聽了這話,茵子倒似是生氣了一般:“你這般說,那倒是要把你我的情分就這般斷了,既然你一心想著薑夫人,那我們這就算了吧,又何苦相互糾纏不休呢,你既然不想替殿下辦差了,我這就回去了。”
石顯自然不會不替霍成君辦差,但是茵子在這裏,又是難得的獨處,石顯便不想輕易讓茵子回去。
“怎就這般小氣了,不過幾句閑話而已,再者我一向把你放在心上,又怎麼舍得讓你左右為難,殿下的差事我更不可能不辦了,我也不過想與你多處一會兒罷了。”
茵子淺笑道:“你怎就這般誑我,害得我信以為真了,往後你若是再這樣,我可就不會再理你了,再者,往後你我自是有許多時日可以廝守,又何須急於這一時,早些將殿下的差事辦完了,我們也早些時候閑下來。”
石顯也是極有分寸的人,且又是在未央宮,更是不能肆意放肆的,隻與茵子將霍成君所交代的事溝通了一番之後,便由著茵子離開。
這會子本就是在晚膳之後,夜色有些暗淡,茵子趁著夜色離去,自然也就無人看到了,石顯回到了宣室殿,隻見陛下依舊在批閱著奏疏,桌案上的晚膳根本沒有動一下。
“陛下,國事雖也要緊,可是陛下的龍體更要緊,若是陛下不能照顧自己,又怎麼能讓太皇太後與夫人們安心呢,還是快些用膳吧。”
陛下抬眸看了眼石顯,雖然隻是淡淡的一眼,可還是讓石顯心裏一突。
“這膳食都已經冷了,你倒也圖省事,就想著讓朕湊合著,也不必這般隨意吧。”
石顯這會子倒是有些訕訕的,馬上著人去把膳食端了下去,所幸這些小寺人倒也麻利,很快就將熱好的膳食又端了回來。
陛下批閱完最後一份奏疏,這時候隻覺得疲乏得很,看著桌案上已然冒著熱氣的膳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心想著也不知道漪蘭殿怎麼樣了,可是偏偏現下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去關懷,隻覺得心裏真真是不舒服得很。
“陛下還是隨意用些吧。”
一頓晚膳不過是隨意對付了些,陛下就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箸:“你近來辦差倒是愈發上心了,不過朕瞧著你似乎也有些心事,莫不是想著已有了年歲,想早些離宮養老?”
石顯一下子臉色乍青乍白,也不知道陛下了知道了什麼,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常態:“老奴雖然是不中用了,可還是想多伺候陛下幾年的,隻要陛下不嫌棄老奴已經老邁,老奴就會在宮中一直伺候陛下。”
“果真是在宮中多年的老人了,朕有你在身邊伺候,也就能安心不少了,若是旁人都有你這樣的心思,朕又何來那樣多的煩心事。”
“陛下過譽了,老奴隻是按著自己的本分辦事,也多虧陛下抬舉,老奴才有今日。”
陛下抬眸看了眼石顯,忽然覺得心裏很是疲累,站起了身,便往寢殿去。
石顯見陛下已經入了寢殿,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很快就跟了上去,服侍了陛下歇下後,想著陛下是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會起來的,就悄悄拿過陛下隨身的一枚小印,到了宣室殿就拿起了筆,比著陛下的字跡寫下了一封手詔,又蓋上了一枚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