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著實太不懂事了,若是旁人也就罷了,竟還去驚擾薑夫人,若是讓陛下知曉,你們又當如何,所幸此番瞧見的人是茵子,換做了旁人,必然是會讓陛下知曉的,且斯人已逝,也當心存敬畏,怎可如此莽撞,況陛下也曾有旨意,你們如此罔顧旨意,豈不是不將陛下放在眼中!”
此時的公孫靜麵無波瀾,瞧著倒是十分冷靜自持,而一旁的戎茵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連神智都已經有些不清了。
霍成君見她二人皆是沉默不語,便又開口道:“念著你們也是無心之失,便從輕處罰,雖說陛下不許旁人靠近漪蘭殿,不過是怕擾了薑夫人的遺體,卻從未說過不許在漪蘭殿外逗留,自今日起,你們二人便去漪蘭殿外跪著,便跪三日吧,每日入夜後跪一個時辰,這樣也保留了你們的顏麵。”
這樣的責罰,公孫靜倒也罷了,卻讓原本就已經十分害怕的戎茵愈發慌亂起來,神色扭曲得讓人瞧著心裏發怵。
“皇後殿下,皇後殿下,您要怎麼責罰妾身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讓妾身去漪蘭殿!那裏陰氣森森的,實在是太可怖了,原本妾身便不願前去的,是公孫夫人非要妾身同行不可!殿下,妾身真的是無辜的!”
原本尚算鎮定的公孫靜這會子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狠狠瞪著身旁已經有些瘋癲的戎茵,隻覺得心裏一陣悲涼。
霍成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公孫靜,道:“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莫不是公孫夫人與薑夫人有什麼未了的恩怨,才會在如此深夜前往漪蘭殿呢,或者隻想去瞧一瞧薑夫人是否真的已經香消玉殞了?”
公孫靜咬著下唇,良久都不曾說話,眸光一點一點黯淡下來,最後才言道:“便是再大的恩怨,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能計較些什麼,隻不過……”
公孫靜欲言又止,霍成君便料到她還有話要說,隻不過是礙於還有旁人在場,道:“此話倒也不錯,這樣晚了,戎夫人想是受了驚嚇,茵子,你領戎夫人在偏殿歇下,旁人也一並退下吧。”
眼見著殿中隻餘下公孫靜與霍成君二人,公孫靜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道:“妾身今日並非有意擅闖漪蘭殿,可若非瞧見越影姑姑提著食盒在漪蘭殿走動,妾身絕不會在深夜時分再闖漪蘭殿,且妾身總覺得,薑夫人或許並未身故。”
公孫靜的一番話,也是霍成君心裏最大的隱憂,若是薑子墨真的沒了,這倒也罷了,若是薑子墨尚還在世,又為何要如此裝神弄鬼,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盤算?
才想到這一點,霍成君便覺得很是害怕,這種無法一手掌控的感覺,讓霍成君十分惱火,抬眸冷冷地看著公孫靜,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經香消玉殞,已經不重要了,一個沒用的人,便是活著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不過有些事情,不知道總比太清楚要好得多,隻不過你是聰明人,應當曉得如何抉擇。”
公孫靜半低著頭,眼角眉梢都似帶著一絲厭倦與疲憊,道:“此間隻有殿下豫妾身二人,且更無需防備隔牆有耳,殿下何不爽快一回。”
“好,果然夠爽快,你我明人不說暗話,有一件事,要交給你辦,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這樣的膽量了。”
公孫靜扯唇一笑,道:“如今這時候,難道妾身還有抉擇的餘地嗎,便是做不到,殿下將妾身擅闖漪蘭殿一事稟告陛下,妾身依舊是在劫難逃。”
霍成君見公孫靜如此識時務,心裏自然也是高興的,隻是卻不知這公孫靜是否真的容易控製,遲疑了一會兒之後,才將公孫靜喚到自己跟前,將自己的布置說與公孫靜。
“如今你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能予你榮華富貴,也能令你萬劫不複,隻消此事能夠順利,往後你兄長自然也能飛黃騰達。”
公孫靜已經忘卻了自己是怎麼離開椒房殿的,隻覺得身上一陣陣寒涼,椒房殿與未央宮這樣近,卻如同隔了銀河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移靈這一日,連天空都是陰沉沉的,四周一片肅殺之感。
薑子墨的棺槨被抬出來的時候,周遭很是靜謐,那樣多的人,卻絲毫聽不到聲響,令人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齊國公與夫人一並入宮,一身素衣,兩人雙目通紅,悲痛難以自已,越影在一側小聲寬慰著。
儀仗隊緩步前行,雖則依舊十分悲痛,可敏銳的人卻早已發現周遭已然悄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