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溪如冰,受了傷的腳浸沒水中,頓時身心舒暢。
“嘩嘩——”我坐在溪邊,手捧溪水,輕輕地拍打小腿脖子,好像也能舒緩小腿的脹痛,今天走太多路,這輩子的山都爬完了。
腳底的水泡破了之後,我沒辦法正常行走,停下休息時,我將雙腳在溪水中釋放,沒想到水裏太涼快,涼快得讓我忘乎所以。
戒塵支走小沙彌,獨自一人走到林子另一頭,蹲著不知道搞什麼鬼。
“浸泡太久會有寒氣。”突如其來的說話聲,令我回過神來。
調整了坐姿,我強作精神,嘴硬地說:“我上火,正好滅火。”
戒塵半蹲,攤開手掌遞上前,“這種草藥可以止痛消腫,你把它敷在腳底受傷的地方。”
我窺一眼戒塵,他見我遲遲不動手,便側身撕下僧袍衣角,然後將草藥捏碎後放在布條上麵,“用布固定草藥,連敷兩日就沒事了。”說著,他像個沒事人一樣走開了,單單就留下草藥和碎布,我看著他走到一旁,盤腿坐下閉目打坐。
“笨和尚。”啐一口解氣。隨後,我將雙腳伸出水麵,斜身坐在光滑的岩石上,按照他交代的方式,將草藥敷在腳底的傷口。
“嗯啊——”情不自禁地嬌喘一聲,一瞬間的刺痛和清涼,兩種感覺交錯,使得我低吟的聲音分外妖嬈。
下半身一顫,我斜靠著背後更高的岩石,半張開的眼眸,定定地望著無動於衷的男人。
將僧袍的碎布纏了腳底兩圈,之後係了一個花型結,滿意微笑,抬頭撞見他看著我。
驟然失魂,微顰輕問,“你,你看什麼?”
“天色不早,這裏有很多野獸出沒,你可以走了嗎?”表錯情的我,怔怔地瞪著他。
我試著扶住身後岩石站起來,剛剛敷了草藥的確是緩解了疼痛,可畢竟不是靈丹妙藥,又不能馬上見效。
躊躇之際,眼底伸來一根枯枝,我愣了神,不解地皺眉。
“貧僧不便攙扶施主,你抓住這根樹枝,貧僧牽引你返回寺院。”無論是無心之舉還是刻意為之,總免不了一時惆悵,想來也是自找,自找的苦頭。
小沙彌說得不錯,這條路比我之前找他的路要好走多了,可是好像有點遠,遠到晚霞都不願等我們歸到寺院。
“啊嗚——”乍然,狼嚎忽近忽遠。
“啊。”我一慌,晃動樹枝,受傷的腳底受到重力,生疼得冒冷汗。
“小心。”他回身,不靠近。
“沒事。”我顫顫地問,“好像,好像有狼,這種地方是不是有……”
“貧僧在這裏,你不必害怕。”戒塵朝我的方向稍微地移動一步,他順勢抓住樹枝的中間部位,距離我就近了一些,“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星目明澈,炯然凜威。稍頓,我心自平靜,緩了一聲笑,睇著他,脈脈點頭。
山高月小,一路上伴有難得一見的螢火飛蟲,這種會發光的小蟲子,我隻在電視裏麵見過,今夜賞來忘了我們在趕路。
“等一下。”小蟲子落在樹枝上麵,我用力一拉,強迫戒塵停了下來。
“怎……”
“噓。”我彎腰仔細觀察,雙眼瞪得比天還大,“好漂亮,你覺得呢,是不是很漂亮。”
“嗯。”等了片刻,他總算回應我,回得還很恍惚,我不悅地瞥他一眼,反倒攪亂他的目光,他似受驚的小飛蟲,飄忽不定地看著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