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開始想,也隻有幾年了,好好想清楚,免得日後後悔。”我夾了菜送到戒一的碗裏。
就在這時,院落聚集了一群人,為首的女孩,雀躍地跑跳進門。
“冬冬老師,梵梵呢?”紫陌長大了,越發水靈漂亮,是個真正的大美人。
“紫陌,你們來了?進屋坐,別客氣。”暑假假期,萌萌帶著紫陌過來看我。戒一放下碗筷,起身回頭,與佇立門口的紫陌對視了許久。算起來,兩人的確好幾年不見,也不知道有沒有忘了彼此。
萌萌帶著我兒子去竹林,紫陌將戒一帶去後院敘舊,唯獨留下了我,還有最後進門的榮敏泰。這麼些年,我們幾乎不交流,心裏有道坎,邁過去就是朋友,邁不過去也不是敵人。輩分上,有點尷尬,情感上,有點難堪。誰也怪不得誰。
“這是他的。”我招呼榮少坐在家中最好的一張竹椅上,他放下一份資料,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怎麼說,他也是榮家的人,是他的,我不能拿,當年他轉贈給我,是我沒本事抵禦外麵的人,現在,我不需要了。”
說話時,榮少始終側顏對我,絕不正視。
“他還沒有決定下山,所以用不著。”
“不是有了梵梵嗎?”榮少深吸一口氣,凝神片刻,沉聲問,“他一直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冷靜下來,我點了點頭,“我和淨雲法師說定了,一切就等他自己抉擇。”
“一輩子要這樣等著?”榮少忽然發怒,轉身瞪視我,“我真不知道,我哪裏比不上他,我現在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保護你們母子。”
“榮少,這些年,你,你還沒有放下嗎?”
“放下?放下什麼?”榮少的俊眸轉而又溫柔起來,“我願意接受梵梵,反正他也是榮家的血脈,隻要我們……”
“榮少。”我緊張不安地打斷他,“梵梵是戒塵的孩子,他的父親,隻有一個。”
“作踐自己。”似有撒氣,又有無奈,還有一點恨。他罵一聲,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愛情這場局,不是賠盡,就是全贏。我賭上一生,絕不後悔。
寒風又刮一夜,春去秋來,夏走迎冬。再過一年,三年期間已到,我是該留,還是該走,我心惘然,又不甘。關窗的時候,瞥見院子裏的相思樹,被風拔高一寸。眼見相思已成樹,幾載光陰,別離難訴。
幾日後,出了怪事。突然間,上山的僧人變多了,再過了幾日,下山的僧人也漸漸增多,來來去去,很少有別院的僧侶造訪古寺,或者是參與古寺的事情。
“梵梵,我最後再警告你,不能撕經書。”將衣服搬出來,好不容易趕上天晴,我趕緊暴曬一下,山上容易受潮,剛過的第一年,我幾乎毀了所有帶來的衣服。
“哢嚓——”背後有腳步聲,還有檀香味,我本能地認為是戒一,“戒一,今天我做了南瓜粥……”
磁場不對,不是戒一。瞬時,我心神俱顫,手攥著衣服,抖索到不能自抑。
“哢嚓——”腳步繼續前進,直至我身後駐足,未曾相見,淚已沾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