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趙棟明是在火車上認識的。
像很多電影橋段一樣。
那年的寒假來的特別的早,還沒有初雪的痕跡,易曉芸丟下她一人獨自去了南方。
她雙手提著碩大的行李箱像螃蟹一樣在擁擠的車道上向前慢慢挪移,一步一句“對不起”,後麵的哀怨聲像蒼蠅一樣襲來,她差一點就放下行李箱,大不了不走了,大家都玩兒完,誰怕誰。但是她又怕放下了行李箱,就在也沒有力氣前進了,一鼓作氣。可是偏偏禍不單行,在過道的前方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大皮袋,她不得不停下,剛準備發脾氣,讓人移開行李。火車一陣提速,身體的重心隨著慣性向後倒在陌生人的懷裏。值得慶幸的是陌生人兩雙手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袋子,估計是沒有力量推開她更或者是抱緊她,隻能眼睜睜的任由她扒著。她不得不抬頭看了一眼,還好長的不是很醜。用曉芸的話說她現在是在揩油,沒有吃虧。
那個陌生人就是趙棟明。
趙棟明不知是尷尬還是生氣,用強製不容許反駁的口氣對她發號施令,“行李箱我提,你人先走。”
她連謝都不願說一聲,一甩頭就去找自己的位置了。不知為什麼,對那雙深邃的眼睛和微微翹起的眉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夢中撫摸過般,她覺得很安心。讓她吃驚的是他的位置就在她的對麵。沒有謝謝,她不願跟占了她便宜的人有過多的語言。
田野間隱隱透出綠色,樹上還悠悠的飄著黃色的葉子,她很是懼寒,冬天喜歡把自己裹成笨笨熊的可愛樣子,喜歡抱著溫暖的燈光和舒緩的音樂入睡,曉芸說她是不小心停留在冬天裏的候鳥,孤獨所以寒冷,卻又喜歡把自己偽裝成美麗的白天鵝,注定會凍死在不屬於她的季節。可這個冬日溫暖如春,沒有刺骨的寒風沒有冷冽的冰雨,有的隻是柔和的陽光和清涼的細風,她忍不住笑了。
“傻丫頭,笑什麼?”
他的語氣溫柔了許多,過濾了剛才的冷漠,多了份少有的親昵。平時聽到有人說她傻,她肯定立馬起來跟他拚了,但是他那富有磁性般的嗓音讓她在心裏對自己說了幾聲善哉,繼續保持她的傻笑,全當自己沒有聽見。曉芸曾說她是個淡漠的人,喜歡獨自坐在角落裏做別人故事的裝飾品,而她自己也樂不此彼。
他感到無趣,便與身邊的人聊開了。沒想到他是臨校的,那是全省排名第一,全國排名進十的學校。她心莫名的動了一下。他還是她的老鄉,跟她住在同城。她的心又動了一下。更沒有想到,他是大她兩屆的高中校友,而且是同一個班主任。她的心已經開始不停的跳動了。衝動的感覺襲了上來,仿佛那一刻她若不行動起來定會丟失些什麼?
她按下手機的鈴聲鍵,洋裝著接聽,“你好!”聲音嗲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哪位?我的班主任?馮老師?馮治民老師?”她知道,這三個字足以令他震驚了。自己喂了幾聲,看看手機,嘟噥了一句“沒電了,還沒有問老師現在怎麼樣了呢?”
“他現在很好,前一段時間,回家的時候還看到他了,就是身子大不如前,不能站立太久,大部分時間都躺著。”
他似乎並不在乎剛才自己的無禮行為,慷慨大方地解答她提出的任何問題,下火車的時候還繼續殷勤的幫她提行李,直到她極不願意的說出“太不巧了,我家住城東”,才依依不舍得惜別。
曉芸一直不知道趙棟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