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早飯,並不著急,在院子中做了一會,曬曬太陽,快到正午的時候才出了門。
官家斬首的時間是分毫不差的,所以趙落兒並不著急,兩個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刑場,竟然發現刑場台子周圍已經人山人海,滿滿的把刑台圍了幾圈。
趙落兒有些嗔目結舌,沒想到一個行刑而已,竟然這麼多人來看,她帶著紅袖有些好奇的湊上去,小聲問道:“這位大嬸,不知為何,今日這人如此之多?”
她問話的人是一個年約三四十歲的大娘,此時帶著一臉興趣盯著台子上的蘭斯,聽到趙落兒問話,頓時轉過頭來,上下掃了一眼趙落兒,往她身邊湊了湊,一臉看熱鬧的八卦表情:“咱們這頭一次見到洋人被砍頭,我聽說洋人頭發絲骨頭都硬,聽說一下子砍頭看不斷,這樣的熱鬧當然要看看啦!”
她話音剛落,旁邊一個粗布衣裳打扮,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小婦人也跟著點頭:“從來都是看洋人在街上耀武揚威,今日竟然能看到被砍頭,多稀罕啊!”
緊接著周圍四五個人開始迎合。
趙落兒一時之間有些無語,還是之前對紅袖說的一樣,洋人也不過就是一個頭,兩條胳膊、兩條腿,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怎麼可能被魔化成這樣!
她臉上淡淡的,不敢反駁這些大娘級別的人物,抿嘴笑著,也不說話。
幾個大媽說到興頭上,看她臉色淡然,頓時失了興趣,一個個扭頭抻著脖子往刑台上看,好像能在蘭斯臉上看出花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甚至還有幾個人帶這個小挎包,挎包中顯然裝著果子,瓜子之類的吃食,邊聊著天,邊磕著牙。
趙落兒更是心中惡寒,她雖然也是過來看熱鬧的,但是還做不到這邊砍頭,那邊吃東西,隻能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太陽明晃晃的照耀下來,晃的人有些困乏,趙落兒百無聊賴的向四周大量。
她前世雖然身為考古學家,看過很多這類的場景,但是確是第一次身臨其境。
隻見台子正東方向做著身穿鶴卦,頭戴烏沙的大人,他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一杯茶水,卻不喝,眼睛一直盯著那邊的日冕,隻等指針指向中間的時候,一聲下令。
大人下手站著一個書記官,手裏拿著冊子,持著毛筆,等待記錄這次行刑的過程。
在下麵左右兩排衙役,手持朱紅色仗棍,肅立兩旁。
刑場台子的四周也被一圈衙役包圍著,空出來一段群眾和刑台的距離。
此時刑台上,蘭斯身穿白色中衣,身上被綁著繩子,後脖頸上豎著此人的姓名和殺字,跪在上麵。
一個紅衣看著有些肥碩的大漢,舉著刀立於他旁邊,大刀被他拿在手中,不停的擺弄兩下,刀光寒光閃閃,不時的閃在蘭斯的眼睛上,讓蘭斯瞳孔一陣瑟縮。
趙落兒知道,等死的滋味最難受。
她剛才還在看熱鬧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起來,不管如何,蘭斯不過是個挺人辦事的人,最終他所有的決策都是他上麵的主子決定的,他不過也就是一枚棋子罷了,如今被她和皇帝捉住把柄,眼下就要在異國他下身首異處,讓趙落兒的心中浮起一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