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過，就入了正月，接著便是四處走親戚拜年，隻是楊老娘早在楊誌他爹死的時候和楊家鬧翻了，兩邊基本上都不在走動，本來雖然楊家那邊不來往，可是還有陳姑媽那邊，今年又因為陳表妹的事，弄的一家人心裏都不太舒服，就連楊老娘也沒有心思往陳姑媽家裏去。
初一這一天，一家人雖說沒有什麼出行計劃，可還是早早的起了，豆兒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小棉襖，手裏拿著年前早就買好的花生瓜子，還有一些新買的糕點，自己端了小板凳，坐在自家門前，一邊吃一邊看外麵來來往往的人，恰好今天隔壁的劉夫人帶了丈夫孩子往自己的娘家去，她們家人多，還雇了一輛牛車，劉夫人的兒子虎頭衣服穿的厚厚的，戴了一頂虎頭帽，坐在牛車前麵，看見豆兒坐在門前，大喊，“豆兒，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我在吃東西呢？”說著把手裏的舉給虎頭看。“你今天去哪裏玩啊？”
“我去我外祖母家，我表哥那裏可好玩了！你怎麼不去你外祖母家啊？”劉夫人知道周瑾的事，聽了兒子的話，連忙給他一個爆栗，止住了他的話頭。牛車便漸漸走遠了。
豆兒聽了虎頭的話，也顧不得吃東西了，連忙跑進去，邊跑邊喊，“娘！娘！我們什麼時候到外祖母家裏去啊！”
周瑾看豆兒跑的急，吃的撒了一路，放下手裏的活，把他衣服上的碎屑拍幹淨，道，“你外祖母家在京城裏，離這裏太遠了，我們現在走得走到明年。”
豆兒舍不得放棄，接著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等你爹中了舉人，娘就帶你去！”
豆兒聽了又跑進去找楊誌去了，楊誌還在溫習以前的書，豆兒又來纏著他，問他什麼時候中舉，楊誌苦笑不得，又花了半天才安撫好豆兒，豆兒得了確定的話，又蹦蹦跳跳跑到門前坐著，吃東西。
中午吃飯時，一家人圍做在一起，就聽見外麵有敲門聲，豆兒一溜從凳子上跑下來，叫著，“我去開門！我去開門！”沒多久又跑進來，對著周瑾道：“娘！外麵來了老奶奶，那是我外祖母來看我了嗎？”
豆兒的話剛落下，外麵就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陳姑媽，隻是看上去頗為落魄，一身的衣服穿的緊巴巴的，麵色不大好看，眼底一片青色。陳姑媽看了楊老娘一眼，“大嫂！”說著眼淚已經流下來了。周瑾一看這樣，連忙下桌，扶著陳姑媽坐了下來，又去添了碗筷。
陳姑媽坐在桌子上，一隻手抹著眼淚，嗓子已經啞了，就是周瑾平時雖然不喜歡陳姑媽，可是看她這樣子，也是心疼她。陳姑媽看見豆兒仰著一張小臉看她，忍著淚道，“這就是豆兒吧！是個好孩子。”一句話說完已經哭的稀裏嘩啦了。嘴裏隻說著，“我那苦命的女兒啊！她的命怎麼那麼苦啊！”楊老娘飯也吃不下去了，從凳子上站起來，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對著楊誌道，“扶你姑媽到我屋裏來！”說著已經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