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君驚愕了,這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節目?怎麼會有這種節目呢?正在她心旌神搖的轉過頭盯著電視機的時候,突兀的,電視畫麵裏出現了一條種滿了合歡樹的小街,那些數已經繁花落盡,隻留下滿目的蒼綠隨風颯然,畫麵緩慢的劃過這條小街,就出現了一扇貼著門神的街門!
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大驚失色?或者什麼形容詞均不足以表達唐玉君此刻的心情!因為她看到的,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家!她曾經無數次的站立在這個門首,心底帶著一份溫馨與滿足掏出鑰匙打開這扇門,裏麵,有著所有的溫暖與幸福;她也記得很清楚,過年的時候,她買回來了一副門畫,可羅媽媽卻說,家裏有小孩子,沒有門神看家是不行的!立逼著她又去買了一副尉遲與敬德的門神畫貼上了,一家人對著那幅畫笑的且是燦爛,可現在呢,畫依舊,人已散……
她的淚不自製的流了下來,心底被一種哀傷所籠罩,一時之間全然恍惚了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覺得茫茫天地間,唯有這小小屏幕裏的這一扇小小的門才是自己唯一的歸處!
正在這時,仿佛這個節目還感覺到不足以讓她如醉如癡,魂牽夢縈一般,隨著畫麵裏小院的門緩緩打開,一對老人寥落的背影坐在一棵杏樹下麵的夕陽裏,一個她無比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深情和難以掩蓋的悲傷響了起來:“妹妹,家也許沒變,但因為沒了你,沒了果果,我們的心境卻變了!因為這裏房子或許還是房子,可是卻沒有了靈魂,一個沒有了靈魂的地方還能稱為一個家嗎?看看爸爸媽媽的頭上,是不是為你們又增添了白發?看看門前的合歡,是不是因為沒有了你們而凋零?”
場景隨著他的講述不停的變換著,當看到兩個老人的滿頭華發在風中簌簌顫動的時候,唐玉君覺得自己馬上要暈倒了!她兩隻手緊緊的揪住胸口的衣服,任那股徹骨的疼痛慢慢沁透自己的心!
接著,那個男人的聲音停住了,換成了一個老太太古怪的鄉音說:“丫頭,果果,我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你們哦,我的果果啊,你把奶奶的心都給牽走了哦!”接著是一個老大爺沉重而無奈的一聲聲歎息!
唐玉君已經徹底的傻掉了,她不會思考也不會動了,呆呆的坐在那裏任眼淚如瀑而落,任心疼如刀切割!
場景又換了,這次卻又是一麵畫著青鬆迎客的照壁牆,進到院子裏麵是另一對老人的背影,老太太對老漢說:“孩子這次學習的地方比上次好,你就不要老操心了!”老漢長歎了一聲說:“但願吧!”
唐玉君終於哭了出來,可是她想把節目看完!那裏麵的人和物都是她最親的、無數次含著淚想念過的,她不能錯過!她為了讓自己不暈過去,就把手掌放在嘴裏死死地咬著,想用手的疼痛來緩解自己即將爆炸的心!視線無數次的被淚水所遮蓋,她氣惱的恨恨眨了眨眼,貪婪的盯著電視,生恐錯過了一點親人們的影子!
後來,就是一個她無比熟悉臥室了,她的臥室!她的床,她的妝台,她的衣櫃,衣櫃打開了,裏麵卻很奇異的掛滿了男人的衣服!那些男裝和她因為行囊太重而留下的衣服和諧的掛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個家……一對夫妻……
她微張著嘴,再次擦掉迷住自己視線的眼淚,再仔細看了看,沒錯啊,就是自己的臥室啊?甚至連衣櫃裏的那件紫色的大衣,都是自己最喜歡的啊?可那些男裝是哪裏來的?
沒有容她太久的疑惑,那個她甚至在夢裏都無數次聽到的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那麼深情,那麼痛心,那麼溫柔:“你很傻你知道嗎?你以為你的走是大無畏的犧牲,可以用你一個人的離開來換取三個家庭的安寧對嗎?可是你錯了啊,你這個傻瓜,該發生的事情始終都會發生!你的走並沒有阻擋住任何的風暴啊!”
“省城裏,一個妻子因為對你做出的逼迫付出了腦出血的慘重代價,幸虧天不絕她,得脫大難了,還意外的拉回了她丈夫那顆因為愛你而冷落她的心!而另一個驚聞你出走而傷心欲絕的男人卻因此而離婚,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你不要再次的因為他們的離婚而感到愧疚,因為你那個離了婚的嫂嫂隻等了半個月就再次的披上了婚紗,做了一個比她前夫無論職務還是人品都高很多的男人的新娘!”
“嗬嗬,妹妹,所以你自己說,你傻不傻?什麼事情的發生都有它的必然性,你的出現隻是引發這一切矛盾的借口而已,沒有你,該發生的也總會發生,隻不過會稍微晚一點而已!又或者,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傻?那個離了婚的男人也許並不比你聰明,他沒有為自己失去那個名存實亡的家庭和一個同床異夢的妻子而太多的傷心難過,卻為了失去了一個心中的愛人而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