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春知道這一次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再阻攔唐玉君了,沒來由的,一陣酸楚襲來,他的眼圈就紅了,他勉強忍耐住不發出哽咽聲,聲音顫抖的說:“小唐,你真的要走……呃,要保重啊,唉!我是照顧不到你了!你一定要小心啊,記得……閑的時候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好嗎?讓我知道你們平安就好,我沒有別的奢望了……就隻是一個父……呃……一個老大哥……惦記,好嗎?”
唐玉君看他這情真意切的樣子,心裏也是很不好受,隨之眼圈也紅了,她怕自己再動了感情哭出來,那會使兩個人的分別變得曖昧和難舍,也會更加加重李明春的牽掛,就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主動的向李明春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與他握手告別。
李明春帶著一副難以置信的受寵若驚的表情,忙不迭的雙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這個柔滑的小手曾經無數次的被他握在手裏,貼在胸口,放在唇邊,也給他帶來過無數的歡樂和旖旎的遐想,久違了!現在終於又一次握住了,這隻手依然是那麼的柔嫩,依然是那麼的滑膩,可是,現在和以前的感覺可就大不相同了!那時候的把握是一種自信的占有,心裏是誌得意滿的喜悅,這雙手是我的,連長這張雙手的人都是我的!可現在的把握卻是一種無奈的舍棄,心裏是茫然失措的寥落,這雙手要離開了,連長這張雙手的人都要永遠失去了……想到此,李明春淒然淚下……
唐玉君不忍再看,輕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扭頭率先走出門去,李明春這才低頭從桌子上拿起那張沒有送出去的銀行卡,隨後跟了出來。
一出門唐玉君就要招手叫出租車,但李明春生氣的說必須由他送,唐玉君看他難受的樣子,在他低頭開車門的時候,夕陽下的華發顯得格外清晰與淒涼,於是也就不忍心太過執拗了,默默地拉開副駕駛的位置坐了進去。
一路上,兩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反而誰都沒有說話,於是,傷感和沉悶的氣氛伴隨著他們一路到了車站,車慢下來,唐玉君就準備下車,李明春央求道:“小唐,就讓我把你送到縣裏好嗎?我送到就回來,保證不影響你,你要是真不願意我去,我讓小偉找個司機來送你也行的,現在車上有小偷,而且天也快黑了,我真的不放心你一個人坐公共汽車的,好不好?”
唐玉君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大哥,有沒有搞錯啊?我三十多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每次進茶葉不都是一個人啊?來來回回的還不都是坐公共汽車?你還以為是往常我有專車的時候啊?你一次不放心還能管一輩子嗎?哦……對不起,我說錯了!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一個人行的,我走了,你……你已經不是年輕人了,不是很必要的應酬就少喝點酒,要注意保重身體,你最近老了很多……隻有你身體好了,嫂子和呃……才有依靠啊!算了不說啦,再見!”
唐玉君彎腰下了車,李明春知道自己想要送她是不可能的了,也趕緊停好車下來送她,剛好過來一輛電動車差一點碰到唐玉君,她嚇了一跳差點摔倒,李明春趕緊上前扶住她,並趁她不注意拉開她包上的側鏈,把那張卡塞了進去,又快速的拉上了,這才寬慰的笑了說:“別怕,沒事的,趕緊進去吧,一路順風啊!”
唐玉君站穩了身子朝他笑了一笑,然後就扭頭進了車站,一路上再也沒有回頭,隻留下李明春呆呆的站在夕陽下迷失在她臨別的笑容裏……
坐在回鄉的車上,唐玉君起初有些忐忑,害怕遇到熟悉的人,畢竟縣城不大,可是還算不錯,她買票的時候就要求買一張後排靠窗的座位,因為別人買票都是喜歡前麵,所以她的奇怪要求使得售票員還很奇怪的看了她兩眼,大約是看她不像是腦子不夠數的樣子,這才撕票給她了。
一上車,才發現她竟然是第一個上車的人,正好趕緊跑到車尾,貓在了座位上,前麵的椅背高高的,剛好把她嚴嚴實實的擋住了,等人陸陸續續上滿了之後,她也沒有伸出頭來看,隻在自己傍邊坐人時才把身體又往窗戶那裏挪了挪,終是沒有扭過頭來。
車終於發動了,緩緩的駛出了車站,唐玉君的臉一直看著窗外,她等車的功夫也不算太少,這會兒太陽已經失去了熾白的顏色,換上了一種柔和的橘紅,圓圓的掛在兩棟高樓的中間,似一盞大大的紅燈籠,裝點著這個都市的黃昏,夕陽下的人與物都披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黃,看上去十分的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