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構陷(1 / 2)

邢正義不禁又回想起今抓捕行動中的細節。因為懊悔,他兩隻放在膝蓋上的手,把褲子死死抓出了兩團褶皺。

秦所長的還真對,賊是幹嘛的呀,沾上毛比猴兒都精。

尤其躲在胡同拐角放哨的那家夥,簡直太“賊”了。稍有察覺,毫不猶豫撒腿就顛兒,而且居然瞬間就翻上了房,身體素質比警察都棒。等到大家好不容易找到墊腳的東西,那子早沒影兒了。

要起來,他不過是騎車偵查時和那子打了個照麵,僅僅瞄了那子一眼……

好吧,就算他有點意外,很仔細地看了他兩眼,可畢竟隻是瞬間啊。沒想到,這就讓那子“醒”了。

唉,這虧吃得那叫一個窩火,悔大了。明明落網的魚都摸到手了,結果“哧溜”一下,又讓它給跑了。

最可氣的是那子在房上的眼神,透著不屑、輕蔑和取笑。

哼,那子可別讓他再看見,要是讓他抓著……

“嘩啦”一聲,突然發出的聲響直刺耳鼓。

邢正義吃了一驚,從咬牙走神的狀態裏清醒過來。

他抬頭後才發現,負責彙報情況的趙振民已經閉上了嘴。而身穿“一身綠,三片紅”六五式軍裝的田連長,正雙手叉腰,威風凜凜,一副主旋律英雄的模樣。原來剛才是田連長彙報聽到一半,控製不住怒火站了起來,一腳踢開了椅子。

“丟人!無能!你們配稱作‘人民衛士’嘛!”

田連長邊罵邊把桌子拍的山響。而民警們無言以對,個個泄氣,都成了悶嘴葫蘆。

田連長繃著他的那張黑紅大臉怒目環視了一周,接下來出的話更如同打臉。

“十一個人民警察,加上民兵三十多人,居然連一個犯罪份子也沒抓住!不是每個路口都有人嗎?銅牆鐵壁怎麼還讓人跑了?我手下的兵可沒你們這樣的熊蛋……”

這話真不受聽,但偏偏是無從辯解的事實。在場的所有民警,都感覺被罵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

是啊,本以為包圍圈是羅地網,可怎麼還是讓這夥賊跑了呢。這臉可往哪撂呀?

這感覺要打個比方,就好像是從大老遠提心吊膽提摟著一籃子雞蛋往家趕,好不容易戰戰兢兢到了家門口,卻在掏鑰匙開門的時候,一個大意全給摔地上了。唉,不出的惡心懊糟。

民警們幾乎人人神色尷尬,可唯獨邢正義卻是一臉的不服氣。他不僅絲毫不畏懼田連長的目光,內心裏反而對田連長的指責充滿了反感。

其實對於這次抓捕失敗,邢正義心裏的難受勁兒一點不比其他人少。可他更清楚,田連長是表麵粗曠,內心狹隘。他現在表現出的怒氣,既不是出自一個公安幹部對工作負責的使命感,也不是心痛人民警察的榮譽受到損害,而是出於一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在借題發揮,敲打秦所長。

邢正義聽所裏的老人過,秦所長以前就是東莊派出所所長。隻是在“運動”中碰上個縱火案,他出於同情指點犯人脫逃,犯了錯誤,才被下放到東北幹校變相勞改了十年。然後直到粉碎了“四人團夥”,他才被重新調了回來。而田連長卻是部隊裏最刻板最教條的那種人,從他一到派出所上任起,就和秦所長格格不入,他們不管是工作方式還是思想意識上,都有著本質上的分歧。

矛盾主要集中在兩點。

首先,此時社會尚在混亂,流氓盜竊多如牛毛,警力根本不夠。但田連長為了抓思想建設,卻不顧實際情況,每都要組織一次會議或是思想學習。而負責實際工作的秦所長往往因為帶著民警去處理具體事務,而耽擱了田連長組織的活動,這讓田連長極為不滿。

其次,秦所長提倡身為公安人員要具有專業性,因而常常指點從其他行業轉行過來,沒受過什麼專業訓練的同誌們。言傳身教中,秦所長自然得到了大多數民警尊重和信賴。可在田連長的意識裏,派出所卻是他個人的山頭,隻能他一人了算。他一直狹隘地認為秦所長是在和他爭奪群眾基礎。

正因為這些怨氣和不滿,所以田連長對秦所長既嫉妒又戒備,總是想找機會想打擊壓製秦所長。今,可終於讓他找到了向秦所長“開炮”的借口。

果然,田連長在大發雷霆後,就把目光轉向了坐在民警中的秦所長。但他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卻不話了,明顯是在逼迫秦所長承擔責任。

民警們都知道田連長是什麼意思,大家紛紛看向秦所長,全在替這個已經年近六十,操勞得頭發都半白了的老公安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