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酒後吐真言(1 / 2)

酒後吐真言,絕非一句空話。

男人一喝酒,酒勁上頭,話就密了,更會有表達自我的衝動。哪怕再謹慎微的人,酒入肝腸也多少會降低些顧慮,流露出較為真實的性情。

所以喝到半途,一瓶茅台見底的時候,楊衛帆也就不吝那個,衝著洪衍武直接來了。

“哥們兒,你這人可有點不實在啊。”

洪衍武就是一愣。“怎麼?”

“沒把我當朋友!”

楊衛帆不滿地一咧嘴,開始挑眼。

“你看,這幫濱城哥們都跟我聊得這麼熱乎。可你這個能會道的老鄉呢,卻不冷不熱的。我又不是傻子,還能看不出來你煩我?你就,我的對不對吧!”

這句話,一下就讓洪衍武尷尬起來,其餘的人也都張大了嘴,有點猝不及防。

“大將”最先反應過來,馬上就替洪衍武打圓場。

“不會,不會。關鍵是我們聽你的長見識,都入神了……”

可他沒想到洪衍武已經不想再遮掩了,竟然對楊衛帆也把心裏話給掏了。

“看得出,你是個性情中人,為人也很夠意思。可有的事不是這麼簡單的,咱們之間身份有別,先就不可能會是朋友。我也不瞞你,哪怕脾氣再投緣,我不願意沾你這樣的人,你的朋友圈子想必也是固定的吧?句不好聽的,要過去在京城遇見,咱倆別一起喝酒了,不定還誰把誰給‘花’了呢……”

對此,楊衛帆明顯也有點出乎意外,表情很快嚴肅起來,好好端詳了洪衍武兩眼。

隨後又看了看旁邊的陳力泉,發現他同樣變成了冷臉色。

這才,“難怪了,我百貨公司裏你們那麼‘魯’呢?敢情也是街上‘玩兒’的主兒!可你的這也是過去的景兒了,不早就‘兵匪合流’了嗎?還用得著分這麼清楚嗎?”

所謂“兵匪合流”,是指京城社會自1969年之後,那些父母被打倒的“老兵”和社會上的“地痞流氓”,開始相互利用、相互滲透和重組起來。

老兵們打、砸、搶、抄家之餘,也“洗佛爺”、“搶圈子”了,而佛爺們也在“夾包兒”、“掄大件兒”之餘,“拍軍婆”、“打、砸、搶”了。

這是“院派”和“玩主”墮落的結合。

可洪衍武對此卻另有看法,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兵匪合流’?那是表麵上合,麵合心不合!憑我的經驗,跟你們這些人打交道忒累,永遠得防著,你們都太精了……”

“大將”見越越不對勁,忍不住又插嘴勸阻上了。

“等等,武,本來好好的,怎麼扯起這些不著邊際,我們也聽不懂的來了。你是要打架怎麼地?你忘了人家是怎麼……”

“我沒忘!”

洪衍武斷然打斷“大將”,轉頭對楊衛帆又,“我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你幫了我們這麼大忙,我確實很感激。即便我們不會成為朋友,我也決不會把你當仇人。這份人情,有機會一定還。但事先聲明,得在我們能力範圍之內,怎麼樣?”

楊衛帆一聽,別的反應沒有,“咕咚咚”倒先把半缸子的酒都給幹了。

這讓“大將”和“死屍”就是心裏一緊。不用,他們都怕楊衛帆隨後翻臉。

陳力泉肯定毫無條件地向著洪衍武,眼睛則露出虎視眈眈、警惕的光。

其實就連洪衍武也以為楊衛帆或許就要破口大罵了。可萬沒想到,楊衛帆倒出來一番讓他全然沒想到的話來。

“明白了,哥們兒!你大概是過去吃過的虧,仇全記心裏了。可有一件事我倒要問問,你既然看準了我是‘院派’才疏遠我!可你要搞錯了,又該怎麼?那我豈不是太冤枉了?”

“不可能!”洪衍武脫口而出。

“嘿嘿,可別把話太滿呀!”

沒錯,看問題絕對化那是毛孩子才有的毛病。如此斷言確實有點太早了,這世上什麼蹊蹺事沒有?從來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洪衍武懂得這個道理,他的眼神迅速冷靜下來,眉頭一緊,再不話了。

楊衛帆則自顧自下去。

“起我的父親,他是199年參加革命的軍人,1954年調任海軍任職,應該算個大官兒。因此從我的出身看,我應該算個標準的幹部子弟。可偏偏實際上卻是另一回事,別我打是在胡同裏長大的,並且中學以後還常跟胡同的孩子們一起跟‘院派’們幹仗,實話,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我究竟該算那一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