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協管的話。宋國甫當場當機，立刻就懵了。
買斷貨了？這才開市不到一時啊？怎麼可能呢？
還是工商分局副局長更沉得住氣，雖然不敢置信，可也得先問清楚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是進貨進少了嗎？一共幾家啊？都是賣什麼的？你慢慢。”
協管員趕緊解釋。
“嗨，這不馬上就冷了嘛。秋衣秋褲、絨衣絨褲正當賣，那東西價兒是死的，穿裏麵不礙什麼。大家一看，覺得比商店裏便宜不少，都來搶著買。要貨是真沒少進，一共四個車，每個車拉來得有三四百套呢。可架不住越有人買，就越有人就跟著瘋搶，有的主兒一下買十套八套的，估計是家裏人手一件。這麼著就賣禿嚕了。還有，賣毛衣、毛背心的那幾輛車也懸了。雖然沒那麼快，可也就剩一半貨了……”
這個消息可真是讓人喜出望外的震驚啊。好幾個領導反複詢問，幾經確定，還不敢相信呢。
因為這麼一算，那就是一千多套秋衣秋褲絨衣絨褲已經出去了。已經頂得上西單商場，同類產品半拉月的銷量了。這難道不是個奇跡？
誰也沒想到這些曾讓商店為難東西，擺在市場上，能有這麼火爆銷售場麵啊。
這隻能證明這個夜市辦對了！
可高興是高興，馬上又有新的問題出現了。
像這麼火爆的銷售局麵，能一直持續下去嗎？三之後促銷結束又會怎樣？
反過來，要真是市場越辦越興旺又該怎麼辦？
以這個速度來看，服裝公司的庫存積壓恐怕用不了幾個月就能賣完。那賣完了之後個體戶們能不能批成品？要不要再放開其他鞋帽廠家的庫存？
於是區領導們又產生了喜中有憂的情緒。而腦子相對清醒管商業的副區長，馬上做出了決斷。
他一邊跟協管員，“買斷貨的車不能走，免得秩序亂了，先停市場裏。”
另一麵又跟宋國甫，“宋，你這幾恐怕得辛苦一下。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這幾市場的銷售情況摸一摸，統計一下？然後每給我做個及時彙報。”
望著領導期待的眼神，再看一眼自己頂頭上司的神色。宋國甫心知此事重要。
當然無法拒絕，而且還得硬充積極，於是猛地一挺胸膛。“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就在這時，“哢嚓”幾聲。
原來是幾位記者又端起相機，把這一幕給拍了下來……
有的人生就是台前露臉的，有的人生就是幕後受累的。
別看宋國甫在領導麵前勇挑重擔，可實際上真輪到具體幹活的，一定會是洪衍武。
這沒轍，什麼人什麼命，這叫社會分工。
不過話回來，有句話也叫“有錢難買樂意。”
真要讓洪衍武去應付那些大人物，出這種風頭，他還覺得戴著假麵太累呢。
所以他在開市的時候，隻躲得遠遠看著，就讓宋國甫自己來應付，根本不往這邊湊。
反過來，他倒挺願意去辦些實務的。這對他來，能充分享受到一種靠自己改變處境、掌控生活的成就感。
這話絕沒有泛著酸味，或是唱高調。
或許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洪衍武幹食堂幹久了，似乎無形中也被龐師傅給潛移默化了。
他現在做人辦事，不自覺地總是按照口子行裏的那條標準——咱誰也別虧著誰。
事實上，在確定夜市運轉大致正常之後，洪衍武就拐進了西單商場後麵。然後直奔鍾聲胡同臨街的一個房，去辦正事了。
幹嘛去啊？
嗨，去那兒幫著龐師傅和苟師傅，操持安排兄弟們第一頓夜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