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慢慢推開了門,院子裏廊下掛著的幾盞燈依舊亮著,柔和的燈光溫柔的照射過來,那棵珍珠落的影子投在地上,微微晃動,像是被擾亂了的一池水。
很靜。
容卿走上前去,心中的滋味複雜糾結,分不清楚,仿佛世間所有的味道都攪亂在一起,都充斥在喉間,根本無從辨別。
要怎麼對她說呢?說自己是不得已?說是情勢所迫?這些理由過於蒼白,他忽然有痛恨自己為什麼之前沒有斷然拒絕,為什麼沒有幹脆的說“不。”
心思繁亂間,他已經踏上了台階,在外屋的安慧聽到聲音,立即出來查看,看到是容卿微微怔了一下,急忙施了個禮道:“奴婢見過皇上。”
容卿點了點頭,“起來罷。你家娘娘呢?”
“娘娘她……”安慧垂著頭,“她……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出去了?”容卿皺了皺眉頭,心中突然有些緊張,她還沒有回來?她去哪兒了?現在她還處在特殊的時期,若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煩意亂的問道:“什麼時候出去的?可有人跟著?”
“回皇上,娘娘出去很久了,奴婢也正在著急呢,不知道……有無人跟隨,奴婢和維多利亞都在。”安慧如實道,冷可情已經出去太久了,她不敢再隱瞞。
容卿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仿佛有隻手握住了他的心,他擺了擺手,“你進去吧,小心候著,也不要讓其它的人再知道這個消息。”
“是。”安慧立刻會意,轉身進了屋。
容卿下了台階,他拍了拍手,暗中的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立刻明白,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得……要命的時候來了。
兩個人無奈,隻能忐忑的現了身,容卿本來心中所期盼的是他們兩個不出現,這便說明他們兩個跟在冷可情的身邊,他還能安心一些,可是現在……
他的臉色如冰,眸子瞬間銳利如刀,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感覺著他的目光“唰唰”兩下就快要把皮肉都割下來了,兩人吞了一口唾沫,卻在容卿發言之前一個字都不敢說。
“朕當初是怎麼吩咐的?”容卿聲音冷冷,像是墜地的冰珠子,“要讓你們時刻保護情妃的周全,此刻你們在此地,她人在哪兒?”
米開朗基羅急忙跪下,“回皇上,娘娘當時堅決,不許屬下跟隨。”
容卿其實也知道冷可情的性子,此時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皺眉道:“她命令你返回的時候,她在哪兒?”
“回皇上,是在幽福宮附近。”
米開朗基羅剛剛說完,就覺得額前拂過一陣風,容卿的身影快速的向著宮外而去,袍角翻飛,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兩個人愣在那裏,互相看了一眼,“追不追?”
愛因斯坦懊惱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啊,主子的意圖咱們永遠猜不透,不過……想必皇上此去會找到娘娘的,我想,他應該不會希望咱們出現在那裏。”
容卿的腦海中浮現一個地方,在幽福中附近,那不正是自己每次有另一個人格出現的時候會去的地方嗎?她……心頭有股悶悶的痛,他不願意再往下想,隻想著把腳下的步子加快,再加快。
冷可情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躺在石頭上,看著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影子,眼前的影子有些模糊,她晃了晃頭,覺得身子有些綿軟無力,她不禁一驚,難道是感冒了?腦子裏這樣想著,身上的酸痛之感越發的強烈起來。
她急忙想要掙紮著坐起來,這個地方沒有幾個人知道,容卿……這兩天會陪著孫嬪吧?自己若是病死在這裏,那可真成了笑話了。
她這段日子心火旺盛,又去吹了夜風,去了天牢那濕熱之地,回來之後又心中鬱結難舒,再加上她跑到這裏來,這裏的氣溫要比外麵涼上很多,躺在石頭上久了,外冷內熱一撞擊,這一次的病,要遠比她想象的厲害得多。
眼前的眩暈之感讓她手上無力,腳下也有些發軟,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她突然覺得自己跌落到一個懷抱裏,有誰伸手抱住了她。
她心中起急,抬手就要劈過去,奈何手上無力,那一下看上去就像撫摸對方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有人的呼吸噴在她的後頸上,眩暈中感覺到有些酸酸的麻,她晃了晃頭想要躲開,卻發現一晃頭暈得更厲害。
耳邊有急切的聲音道:“怎麼這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