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認親,在當時恐怕是最為讓人信服的法子,雖然現在聽起來荒謬的可笑。
冷可情看著烏香和那少年,兩個人的臉上沒有浮現任何的驚慌之色,反而似乎定住了心神,她心中不禁泛起冷冷的笑意。
烏香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決心,轉頭對冷肅道:“大將軍,你也認為應該這樣嗎?”
冷肅現在的心有些亂,原來是和冷可情商定了計劃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居然會有了其它的發展。
他一時遲疑,烏香沒有等他回答,轉頭又對冷可情說道:“好,我同意。什麼時候?現在嗎?”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模樣,冷可情臉上的笑意越發溫婉,她出乎烏香意料的搖了搖頭,“不,不是現在。”
“那……”烏香有些不明白了,這件事情不是至關緊要的嗎?不是應該盡快弄清楚的嗎?怎麼又不著急了?
“烏姑娘不要著急,明天上午再行此事也不遲,”冷可情語氣輕柔,笑意淺淺,“明天上午的光線更好些,結果也更準確些。”
烏香正要點頭,隻聽冷可情又說道:“大將軍自那年搬師回朝之後,又出征過幾次,前幾年去了城郊的皇家寺院,主持大師說大將軍雖然是為國殺敵,但難免殺伐太重,為了保護他的安寧和康健,便給了他一個解決之法,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去寺院中取方丈大師開過光的葉雲珠,細細的磨了和天香草一起吃下便可,隻是這葉雲珠的另一個功效就是久而久之,會改變大將軍血液的顏色。”
烏香聽完,正要點的頭突然頓住,她飛快的側首看了那少年一眼,兩個人的目光一碰,又飛快的調開。
不過瞬間,卻已足以讓冷可情看個分明。
烏香勉強笑了笑,“那……如果是如此的話,滴血驗親,還有何意義?不知……會變成什麼顏色?”
冷可情閑閑的看了看自己手指,指甲光潔圓潤,散發著自然的淡粉色光澤,她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個嘛,聽方丈大師說會是紅色中有淡淡的淺青色,若然是滴血驗親,既然提出來了,自然也就有用處。”
她轉頭看著烏香,“如果是親生父子的話,那麼,兩滴血相融之際便都會變成深紫色,若然不是親生子的話,就會變成淺金色。”
“……”烏香的手心裏微微滲出薄汗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卻努力克製著。
“如何?”冷可情的笑意在樹影中搖晃,月光下她的身影如竹,聲音溫柔,卻句句逼迫而來。
“好。”烏香像被逼到了牆角,不得不點頭說道。
正在此時,院門外響起腳步聲,人影一晃,維多利亞手中托著藥碗再次走了進來,烏香看到那藥碗,聞到那濃烈的藥味兒,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正巧,藥來了,”冷可情示意維多利亞放在烏香麵前,“烏姑娘還是趁熱喝了吧,不要枉費大將軍的一片心意,明天一早,胡太醫還會再來把脈的。”
烏香的眼睛注視著漆黑的藥液,她的臉色失去了血色,映著那一雙眸子越發烏黑。
冷可情笑意淺淺,冷肅還在那裏僵坐。
烏香不得已,隻能端起來,放到唇邊想著冷可情之前說過的那些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緊緊閉著眼睛,感覺到其它的人都在注視著自己,把心一橫,把藥灌了進去。
“嗯,”冷可情點了點頭,看著幹淨的碗底,提醒維多利亞道:“記得子夜之時再讓人給烏姑娘送一碗。”
“是。”維多利亞立即說道。
“……”烏香的身子微微一晃。
冷可情並不理會她,對冷肅說道:“大將軍,時候不早,還是讓烏姑娘早點休息吧。”
冷肅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看了烏香一眼,卻沒有再開口說什麼,轉身和冷可情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冷可情看著冷肅心神微微恍惚的模樣,低聲說道:“父親,你還在想當年的事?”
冷肅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我想不起來當時……”
“那便不要去想了,”冷可情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她既然說出來,又是死無對證的事,如她所言,當年的士兵都死了,想必她的那個鄰居叫什麼阿蠻的,恐怕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記得那個阿蠻,是一個笨笨呆呆的小夥子,長得很壯實,像是一頭小牛,說話嗡聲嗡氣的。”冷肅的記憶像被烏香打開,很多本來已經忘記的事,又再次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