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嚴烈咬了咬牙,轉身對著容卿跪下,腰身筆直,一臉懇切的說道:“皇上,臣初入京城,行事確有不周之處,隻是卻從未有過什麼陰詭之心,更不知所謂的散播謠言是從何而起,還請皇上明察!”
說罷,他向前一叩,一副無比忠誠,痛心難過的樣子。
姚尚此時也跪爬了起來,上前道:“皇上,臣……也的確是聽聞有瘟疫而心生擔憂,縱然有事從不周之處,但臣也絕無生亂之心,請皇上為臣做主啊。”
容卿麵色沉靜,並沒有太多的神色變化,他抬眼看了看沈亢,“你怎麼說?”
沈亢一笑,聲音朗朗道:“皇上,臣隻是想總結一下事實,第一,姚大人和世子私下會麵,但是他卻沒有說;第二,瘟疫之事世子也對姚大人說起過,他還是沒有說;第三,此等大事不經查實便匆忙入宮請求皇上派人去查,如果驚動了城內的百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想必不用臣多說。”
她說的再清楚不過,姚尚若然不是被逼著,怎麼可能一點一點的吐露出這許多真話來?說什麼是夫人去拜佛遇見,簡直就是荒謬!這些話他一入宮的時候可什麼都沒有說,若然不是沈亢步步緊逼,他是根本不打算說的吧?
“世子,姚卿,你們到底讓朕明察什麼呢?”容卿似乎笑了笑,隻是那笑意一閃便又不見,“是查你的手下有沒有瘟疫之症,還是查你的夫人到底今天有沒有去拜過佛?”
錚嚴烈聽到容卿的話,心中反倒是微微一鬆,他的人為什麼會感染了瘟疫他不能說,但是這個瘟疫的症狀可是真實存在的,這是做不了假的,而那幾個村子裏想必也是情況嚴重的。
他之所以想借姚尚的手把這件事情抖出來,真實原因的確是如沈亢所說,他就是想攪動人心,讓這京城生亂,他相信那村子中有瘟疫的事皇帝早知道了,否則的話,那些把守的士兵從何而來?
想必就是皇帝想要把事情瞞下去,以免在這種時候,引起百姓的驚慌或者暴亂。
想到此處他再次叩拜道:“皇上,臣的手下的確有染病,這是臣親眼所見,臣雖然那時身子不適不記得是如何路過那幾個村子的,但臣的手下記得清,他們同樣是初來京城,道路不熟悉,若是這位將軍追問如何在寺廟借宿卻能繞到那裏去,臣還真是回答不來。”
他看了沈亢一眼,眼睛裏暗含著恨意,“臣願意讓屬下帶路,到那村子的村口,若是那村子裏真的有瘟疫,也能為臣換回清白,若然沒有……”
“若然沒有,世子當如何?”沈亢的話接上去,笑容微涼,似水麵上浮現的光紋。
“若然沒有,臣甘願接受任何責罰。”錚嚴烈咬了咬牙,努力奪下聲音裏的恨意和怒火。
“任何責罰,說得未免太籠統了些,”沈亢整了整手上的護腕,語氣似飄蕩雲,“世子不如來些實際的?”
“這位將軍,”錚嚴烈傲然一笑,微眯了眸子說道:“你好像認定了本世子是在說謊?”
“在下並非認定世子是在說謊,而是覺得發生在世子身上的事,事事都有些反常,實在讓在下不能不……驚訝。”她最後兩個字頓了頓,像是在找合適的措詞,這番語氣腔調倒更容易激起人的怒火。
“那將軍敢不敢與本世子打賭?”錚嚴烈隻覺得腦子裏被烤得理智和耐心都快要消失怠盡了,隻想盡快把這個家夥給置於死地。
“噢?好啊,”沈亢依舊笑意溫和,“賭什麼?”
“若然那村子裏真的有瘟疫發生,將軍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在村口給本世子下跪,並要跪足三個時辰,胸前掛牌子上寫你錯了,不知將軍可敢?”錚嚴烈字字說得都有些咬牙切齒,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沈亢。
眾人聽了都微微皺眉,這也未免太苛刻了些,這沈亢剛入朝堂,若是真的……那以後還如何為官?
容卿的眸光微微一冷,眼底的光芒似鋒芒盡現的寶刃,這個錚嚴烈還虧他能想得出這種方法來,足見此人心胸狹隘,心腸歹毒。
眾人都摒住呼吸,等待沈亢的回答,無論他同意還是退縮,都不是太有利。
沈亢迎著錚嚴烈灼灼的目光,輕柔的一笑,眼神明亮似載了金色的日光,照見錚嚴烈猙獰如鬼的神情。
她在眾人的注視中,微微搖了搖頭。
“哈!”錚嚴烈短促的一笑,微微握了握拳,“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