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公公再回過頭來時,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不見,李正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呀,可能是太緊張了,眼花了,眼花了。”
布公公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伸手接過了食盒。
李正未扯了扯嘴角,還沒有露出笑紋來又淡了回去,“那我先走了,回去好向皇後娘娘複命。”
布公公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客套話,李正未轉身又順著原路回去,入過偏殿的時候腳步微微慢了慢。
屋內的沈亢正在椅子上打著瞌睡,他的手支著下巴,入睡並不沉,忽然覺得有誰推開了門,聲音很輕,像是有飛揚的裙擺輕輕的滑過青石地麵,如花在夜間簌簌的盛開,還有一股香氣,自花中來。
沈亢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但潛意識裏又覺得哪裏不對,不過一刹,他便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之後才發現,不是幻覺。
一個女子身穿著翠綠色的衣裙,正向著他走來,她的烏發挽起,頭上的珠翠在燭光裏閃著幽冷的光,她的雙手緊緊相握,呼吸急促,看起來有些緊張。
她身上的衣裙不是宮女的服飾,在皇宮之中,無論是服飾還是佩飾都是有嚴格的等級規製的,沈亢記得,維多利亞在宮中時,她身為女官穿得也不是這樣的服飾。
半夜三晚,莫名出現的女子,這究竟是怎麼個套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亢鑒定完畢,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他想看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究竟是所謂何來。
那女子見他睜開眼睛,臉上的緊張越發明顯,她急急向前走了幾步,施了個禮道:“將軍,求你救救我吧!”
沈亢一愣。
女子就跪在他的身邊不遠處,臉上浮現悲苦之色,像是一朵苦菜花,淚水正是如同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掉落,濕透了她手中的帕子。
女子抽泣著講述,沈亢覺得自己的眼前像是鋪展開了一出悲情大戲,戲碼是她為了家裏的年幼的弟弟和年邁的母親不得已告別了心上人進宮為奴,隻等著到了年紀放出宮去,拿著積攢下的積蓄與心上人成親。
理想總是很美好,但是現實卻總是被命運弄得麵目全非,她因為有幾分姿色,性子又好,被皇後身邊的李正未給看上,李正未是皇後眼前的紅人兒,又是掌管她們這些宮女太監的頂頭上司,他隻一開口,便可以向皇後要了她。
賜於太監做對食的宮女也不是沒有,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無一是被虐待而死,她不想死在這裏,舍不得年幼的弟弟和年邁的母親,更舍不得心上人。
所以,走投無路之下,這才夜闖宮殿,想讓沈亢為她出頭,向皇上求一求情,別讓皇後把她賜給李正未,哪怕是調派到其它的宮中做一份苦差事,隻要能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宮的年紀,便心願足矣。
女子抽泣著,燭火跳躍中一張臉淚光閃閃,實在是好不可憐。
沈亢支著下巴聽著,也覺得她分外的可憐,他吸了吸鼻子,感覺這屋子裏的香氣似乎比方才更濃了些。
女子好不容易把故事講完,抬頭看著沈亢,手也自然的放到沈亢的膝上,一雙手手指纖細,但隱約可見一些薄繭,指甲還斷了兩片,像是一雙幹過活的手。
沈亢的目光在她的發間掃過,一枚精致的玉釵溫潤泛著水光,他微不可察的一笑,隻是這一瞬間,女子的手又往前進了進,不著痕跡的撫上了他的大腿。
“將軍。”女子淒淒的喊了一聲,“奴家好生命苦,您……救救奴家吧……”
沈亢的笑意淺淺,他微微俯下身,一張俊臉在女子的麵前放大,宜喜宜嗔的容顏,飛揚的眉,烏沉的眼睛,紅潤如花的嘴邊掛著笑意,他的身上幹淨清爽,沒有香氣也沒有汗味,讓人想起晨間最耀眼的那一道光。
女子的心頭跳了跳,她忽然覺得,這個男子是她見過的最好的,最俊俏的,皇帝也是標準的美男,但是他那麼高高在上,她是低到塵埃裏,從來不敢抬頭去看。
而現在這一個,就在眼前。
她直了直腰,往上迎了迎。
沈亢的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一雙眸子閃亮,如天邊蕩開的星光,點點盈在眼底,女子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她微微咬了咬唇,眼中是不勝的嬌羞。
此時,沈亢的聲音卻輕輕響在她的耳邊,“你身上的迷情香,還有多久才能發作?本將也好配合你一下。”
女子的臉色頓時一變,剛剛浮起的如雲霞一般的紅如潮水般退去,像是蒼白的紙,她睜大了眼睛,那一點的嬌羞也早已經不見。